作者：三筆君
轉載請取得同意，並註明作者與出處連結 http://3penjun.blogspot.tw/
因為有高聳的群山擋住，西斜陽光無法照入峽谷底部，雖然時間離日落尚早，周遭視野已是昏暗不明，我終於明白朵麗所說，必須趕在日落前兩、三炷時間抵達野宿地點。
「到啦！就是這裡。」朵麗指著山壁，有兩個山洞，看來今晚不必趕搭帳篷。
艾莉絲像是洩了氣的皮球噗通就坐在地上，「哇～終於到了！」，蕾菲亞娜趕緊過去幫忙卸下背包，因為趕路，體力消耗大了些。
朵麗帶我走到洞口，指著右邊的山洞：「兩個山洞差不多大也都能住，你們四個住這山洞，我住另一個。」
我往裡頭瞧瞧：「空間夠大，沒問題。」
「我可不是要獨享，是因為今晚可能會有朋友過來。」
「有約定嗎？」
「不——想知道嗎？如果你會爬樹就隨我來。」
朵麗將背包放在洞口，我也照著做，之後一起來到廿公尺外的大樹下，她開始向上攀爬，身手矯健，即使不靠咒術輔助速度也不慢。
我發動狂暴，跟在後面跳躍而上，沒多久，朵麗登上最頂點，是名副其實的最頂點，我停在能站腳的橫幹好奇看著，她從腰袋裡取出一面紅色大旗，三兩下就繫綁在樹頂尖梢，似乎非常熟練這檔事。
紅旗飄盪，朵麗下攀一格，站在和我相對的橫幹上，「這樣，朋友看到就會來找我。」
「原來如此，妳朋友是——」
「是巴太部落的矮靈，我叫她妹妹，她叫我姐姐。」
「原來比妳小啊！」
「我足足大她十幾歲哦！」
估算這位女性矮靈約略百餘歲吧！十幾歲差距對精靈算是差不多年紀，姐妹相稱很自然，這也表示她們感情好。
朵麗指向遠處，那裡大概有五百公尺遠左右，有個傍山建構的半圓形木寨。
我們站的大樹是附近最高的一棵，視野很好，還看得到木寨裡頭，相對的，木寨裡頭應該也看得到這面紅色大旗，只不過……
「就算這紅旗又大又招搖，但是即將入夜，妳朋友真能看見？」
「矮靈夜視優秀，對紅色又很敏感，而且……她每晚都會望向這裡，肯定能看見。」
「每晚啊……感情真好。」
『每晚』也意味著『期望』，要不是朵麗經常來，就是對方思念情深。
「呵～還不錯啦！我到峽谷來幾乎都是來找她玩的，我們相識大概有一百年了。」
「那時候她才十幾歲吧？」
「沒錯，算是從小就認識。」
「難怪情同姐妹。」
「我們就是姐妹。」
只要雙方波長吻合，相處久了自然就是極好摯友，我懂這個道理。
「嗯～真有點意外！」
「啥？」
「還以為對方會是個男的……」朵麗的舉止很男性化，我不由得如此猜測。
「想討打嗎？我好歹也是個女的。」
「不不，我開玩笑的——不過，部落裡一間房子都沒有。」
其實是有的，但那規模頂多算是小倉庫或是小畜舍。
「巴太部落的矮靈們是住山洞的。」
我的鷹眼術不強，無法看個仔細，昨晚朵麗有說過穴居之事，我也還記著。
「既然關係不錯，朋友不願意妳住在她家嗎？有家人反對？」
「她是獨居，最要好的朋友就是我，但是我住進去只會造成她的困擾，畢竟要以部落為重，不能私下便宜行事，族長也絕不會允許的。」
難怪朵麗到此就掛上紅旗，讓朋友過來找她，就不會抵觸族裡的規定。
「下去吧！我餓啦——對了，如果朋友過來，我可會不理你們哦～這裡離部落近，野獸不太靠近，附近隨意行走還算安全，不過還是別太遠哦！」
簡單用過晚餐之後，朵麗又獨自攀上那棵大樹，靜靜望向部落期待著。
我把朵麗的事轉告少女們，大家嘖嘖稱奇，精靈和矮靈能有如此友誼真不容易。
「小修～我好累。」
艾莉絲叫苦了，真難為小精靈，比起瓊巴里山，峽谷內起伏雖小卻更加崎嶇。
「早點睡，我幫妳按摩，會好睡一些。」
「拜託了！」
我把之後的收拾交給蕾菲亞娜，按摩讓艾莉絲很快就進入夢鄉，但是為了舒緩酸痛，我老實做完全程，特別是她的雙腿。
晚上有些涼意，我為她蓋上毯子，陪著一起睡。
我並未熟睡，約略三百公尺之外，出現三隻野獸的索敵反應，雖然並未接近，但是我有不祥預感，反應一直沒有消失，我決定伸手去取寶劍。
此時，蕾菲亞娜躡步走了進來。
「妳也發現了嗎？」我輕聲說著。
「對，梅琳正盯著。」
「或許真的是獅子，我去趕走牠們。」
蕾菲亞娜搖搖頭：「不，你陪著小艾，交給我和梅琳。」
「好，趕走就行了。」
「小修不想濫殺無辜，即使是野獸也一樣，我知道的。」
不愧是誓約靈龍，總能明白我的心意。
※
我——蕾菲亞娜，為了驅趕野獸而與梅琳走進森林，雖然靈龍之力能役風偵查，但是我無法長時間持續發動，而梅琳的鼻子隨時都能警戒，大老遠就能聞到野獸氣味，靈狐不怕野獸，只會擔心誓約主人受到威脅。
「對付牠們我就夠了，小蕾不用跟來啊！」
「不，小修交待趕跑就好，梅琳肯定要打上一架的。」
梅琳的攻擊力並不強，因為雪狐的先天弱小體型，她的齜牙裂嘴只夠嚇唬精靈。
「對野獸裝兇狠根本沒什麼用……我確定就是獅子氣味，好像還有……是精靈嗎？」
「精靈被襲擊嗎？我們快走。」
催動龍行跑了起來，御龍寶劍的劍咒我也能使用。
沒多久就趕到現場，情況果然不妙，一名中年女性矮靈攀抱在樹上，她選的樹實在太小棵，兩隻獅子在下方推著樹幹，女性矮靈左右搖晃，死抱著不敢鬆手，另有一隻獅子不斷躍高試圖咬住矮靈，險象環生。
「救命～～～」
不知道是不是害怕，呼救真的好小聲，部落的矮靈根本聽不到。
「拜託妳了！」
梅琳立刻往獅子衝去，有矮靈在我不想暴露身分。
發現來襲，獅子隨即迴身包圍梅琳，還以為是現成獵物，梅琳速度很快，不斷穿梭在三隻獅子之間。
我從旁邊繞過去，走到樹下抬頭望著矮靈，「妳——有沒有受傷。」
矮靈急喊：「沒有，快上來，獅子很兇。」
「妳放心吧！沒事了。」
我朝著獅子走去，背向矮靈，確定她看不見我的臉。
「梅琳，過來這裡！」
甩開三隻獅子，梅琳跑到我身邊。
三隻獅子搞不定梅琳，把目標轉向我，或許是梅琳的關係，牠們只敢緩緩靠著過來。
樹上的女性矮靈又叫了起來，「危險，上來，快上來。」
我不理會，三隻獅子眼露紅色兇光，伺機想撲過來！
——那就比一比誰比較兇！
我眼泛紅光，捲起微風吹向獅子，釋放只有野獸能感覺到的霸道龍氣。
大喝一聲：「滾～～」
獅子們彼此互視一眼，馬上變成小貓，狼狽地迅速跑開。
小菜一碟，我散去龍氣回復正常。
「喂～妳可以下來了。」
女性矮靈一直監視遠去的獅子，確定不會回來，這才慢慢爬下樹。
矮靈擅長在樹間跳躍逃離，我稍微端詳周圍，附近樹都不高，她大概是情急之下才選擇這一棵，而且樹幹不夠粗被獅子推得左右搖晃，她也沒有餘裕逃跑。
女性矮靈低頭鞠躬：「謝謝，非常謝謝。」
我指著巴太部落方向說：「妳是那裡的矮靈嗎？我們送妳回去。」
矮靈搖搖頭：「不回去。」
「獅子可能還在附近，很危險哦！」
「不行，姐姐在等。」
姐姐也在外頭？可能會有危險——「那姐姐在哪裡呢？」
矮靈往我後頭遠方一指，我和梅琳吃了一驚，那方向正是我們居住的山洞。
「難道，姐姐是——朵麗？」
這次輪到矮靈吃了一驚，她點頭承認。
「呵～真巧！朵麗和我們在一起，我帶妳過去吧！」
※
這次我真的不得不離開艾莉絲身邊，因為索敵反應不但有蕾菲亞娜和梅琳，還多了一個有點像精靈又不太像精靈的反應，我得去看看是什麼情況。
來到營火邊，朵麗擁抱著一個矮靈……應該是吧？我還發現她們臉上都有著淚痕，這又是怎麼回事？
「抱歉吵醒你，這是我妹妹～矮靈芙涅——這一位是小修。」
明顯是中年女性，略有老態，身高甚至不及小精靈的艾莉絲，實在難以想像她就是朵麗等待的『妹妹』。
「芙涅小姐你好！」
「小修，好！」
芙涅很有禮，很文靜，聲音略帶蒼老，所以並非面貌年長而已。
朵麗對我深深一鞠躬：「小蕾和梅琳救了芙涅，真的非常感激。」
我用眼視神詢問蕾菲亞娜，她肯定地點點頭，原來朵麗是感謝我這個主人。
「我不知道發生什麼事，總之平安就好，同伴彼此相助是理所當然，請別在意。」
芙涅也學著朵麗深深一鞠躬：「謝謝救命，雪狐好快，小蕾大吼，趕走獅子。」
我搖著手讓她們別客氣。
芙涅裸胸露背，全身就只一條短褲裙，短得隨時都會走光，我視線都不知該往哪擺。
朵麗發現我的不自在，拉著芙涅：「小修還真害羞，大家早點休息，明早要去部落。」
她們離開之後，我在營火邊坐下，蕾菲亞娜遞過來水壺。
「到底出了什麼事？」
「我們去趕跑獅子，結果發現芙涅躲在樹上，就順手救了她。」
「她說小蕾大吼趕走獅子又是怎麼回事？這一招還真厲害。」
「才……才不是，那是故意喊的，不想被她發現我用了龍氣。」
「那時候的小蕾好恐怖，可惜小修沒看見。」
「在小修前面我才不會用這招。」
「有效就好，沒想到妳們居然救了朵麗的妹——」我想了一想：「等等！朵麗也說那是妹妹吧？」
梅琳：「朵麗是這麼說的，剛見面時芙涅也叫她姐姐。」
「不會吧！朵麗還算年輕，但是芙涅看起來像……就像……」
蕾菲亞娜：「阿婆？」
「對！我只是不好意思說出口。」
蕾菲亞娜看著梅琳：「小修是人類吶！」
梅琳也回了一句：「還是有點笨的人類。」
我更迷惑了。
「如果我和小修走在一起，別人會說我們是兄妹？還是姐弟？」
「嗯……都有可能，應該是兄妹的說法比較多。」
如果以人類眼光來看，艾莉絲像是國中生，蕾菲亞娜則像是高中生，都比我來得年輕。
「實際上，我年紀遠遠比小修大，對吧！」
「嗯，妳五百歲，我十九歲。」
梅琳補了一句：「其實是婆孫。」
蕾菲亞娜眼泛紅光一臉兇樣瞪著梅琳：「臭靈狐想挨揍嗎？」
「呃……我去陪小艾睡覺。」梅琳夾著尾巴一溜煙逃走了。
仔細思考蕾菲亞娜的比喻——所以看外表比年紀大小是沒意義的？
「啊！我懂了～朵麗一百多歲，所以很年輕，芙涅也是一百多歲，但是矮靈壽命只有一百五十歲，所以她現在是中年女性，我說的沒錯吧？」
解開謎題，我得意地看著蕾菲亞娜，卻嚇了一跳，剛剛的眼泛紅光變成了閃閃淚光。
「怎麼……真是的，別在意梅琳說的，那只是玩笑話。」
蕾菲亞娜移坐到我身邊：「小修不在意我大了五百歲嗎？」
「小蕾會在意我比妳小五百歲嗎？」
「才不會。」
「那就對了！我也絕對不會在意！」
「証明！」
証明什麼？擺明就是事實，但是看她小臉湊過來我立刻就明白了。
擁抱著嬌弱的身軀，點到為止可不行，我給她一個實在的親吻。
這是變相索吻吧？但現實不容拒絕。
「相信了嗎？」
「滿足了。」
我的問題與蕾菲亞娜的回答似乎有點對不上，她總是這樣。
「不對吧！小蕾怎麼可能會在意年紀？」
「我不要變成婆孫。」
這得銘記在心，靈龍少女在意的地方，經常與常識有所背離，我仍在努力學習當中。
我牽著她的手，讓她靠在我肩上。
「我說啊！我們的關係就是誓約者，婆孫什麼的完全礙不著。」
「還有愛侶關係。」
「對，直到死去都要在一起。」
總算蕾菲亞娜破涕為笑，我摸摸她的頭又摸摸她的耳朵，恆久的智慧應該早就看破許多俗事，但是畢竟孤獨日子她過得太久，誓約者——甚至是愛侶，對她而言就像海上的浮木，一旦抓住就再也不肯放手，凡事牽扯到就會失去理智，想到這裡我自己也明白，我的存在不僅是誓約者或是愛侶，而且還是她的定心丸安心藥。
「去睡吧！我想獅子是不敢回來了。」
「不對，應該是——今晚都不敢再出家門一步。」
「呵～沒錯，牠們一定覺得今天夠倒楣的。」
我睡覺時開啟的索敵，對於惡意和靈力稍高的對象很有效，但是在野外，梅琳遠比我更可靠，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靈狐的感官與野獸的直覺，有她在我就不必刻意守夜。
※
艾莉絲好睡一整晚，隔天完全恢復活蹦亂跳，知道朵麗有朋友來，也不怕生的聊了起來，後來還拉著蕾菲亞娜過去一起聊天。
我刻意找遠點一塊大石坐下，梅琳也過來陪我。
「小修怎不過去？她們聊得很開心的樣子。」
「傻梅琳，難得沒有被『餵食』，輕鬆啊！」
其實另一個原因是半裸的芙涅，即使她上了年紀也與色慾無關，但我就是無法自在。
「需要我替你向小蕾抱怨嗎？」
「這倒不用，我也不是討厭，如果沒有其他精靈在，那也挺愉快的。」
「那是小蕾表現心意的特殊方式。」
我點頭贊同，蕾菲亞娜對於只有她才能做的事很執著。
「我很好奇朵麗和芙涅，雖說年紀上差不多，實際上卻已經是一老一少，然而感情還是那麼的好。」
雖然我也想過有百合（女同性戀）的可能性，不過，來到精靈世界後，我還未曾聽說過有同性相戀的案例，連個小傳聞都沒有。
「而且還是壽命不相等的兩個種族，小修以後也會面對這個問題。」
「哦？」
「你和小艾啊！雖然我給了她不算短的生命，但還是肯定比你更快衰老。」
「將來遲早都要面對的。」
「或許是我多慮，小蕾永遠都是年輕美貌，如果小艾老了，說不定會被小修冷落。」
精靈的專情，源自於只能有一個羈絆者。雖然我沒試過，但蕾菲亞娜似乎能利用誓約靈線進行靈線交纏，艾莉絲的羈絆者存在就失去了唯一性，也難怪梅琳會擔心。
「直到小艾生命最後一天，我都不會改變對她的感情和態度，但是我並非不會犯錯，如果梅琳發覺我冷落小艾，哪怕是只有一丁點，也請務必提點我，拜託了！」
「為了誓約主人，我答應小修。」
「沒遇上小蕾之前，我一直煩惱自己老了就沒法保護小艾，如果死了小艾會孤獨好長一段時間，那時好希望小艾的羈絆者只是個普通精靈該有多好，是小艾給了我勇氣，她承諾會陪著我好好走到最後一天，現在立場互換，該我對她許下同樣的承諾。」
「不擔心做不到嗎？」
「當然會擔心，未來太過久遠，不知道會有什麼變化，但是朵麗和芙涅給了我希望，即使種族不同，壽命不對等，容貌改變迥異，仍然能有根深蒂固的友誼。」
「她們出現對小修的成長也很有幫助哦！」
「嗯！這點我很感謝。」
沒多久，艾莉絲終於發覺我躲得遠遠的，硬是拉我回去一起聊天，蕾菲亞娜看我已經快速了結早餐，有點不開心，我只好說想吃點水果，她這才又恢復成勤勞的女僕。
看看太陽位置，朵麗提醒該上路了，目的地：巴太部落。
※
我們成三列行進，朵麗和芙涅手牽手走在前頭，大概是受到影響，艾莉絲與蕾菲亞娜也是手牽手走在中間，而我和梅琳殿後。
有朵麗和芙涅的帶領，順利進入了巴太部落，有種來到非洲原始部落的感覺，不管男女老幼，都與芙涅穿著相當，男的短褲，女的褲裙，說難聽一點，憑那簡單兩光的布料，有一半以上的矮靈根本就無法完全遮住私處，小矮靈們則是光著屁股四處跑跳。
矮靈的服飾，與其說是遮羞，倒不如說是為了區分性別與年紀，似乎還能以用料的多少與良莠來決定在部族裡的階級。
我這才想到，自從來到達達喀高原，明明是二月初春，卻絲毫不見寒冷，當初朵麗檢查我們的背包時，厚重衣物就全被她剔除掉，遠處可見高聳的達達喀火山不斷冒著白煙，或許那就是原因吧！
矮靈木寨的柵欄很粗糙，木樁粗細差異極大，繫綁方式也很隨便，看得出來只針對野獸防禦，遇上衛士部隊根本就不堪一擊。
成年男性矮靈幾乎個個都有武器隨身，非常明顯的狩獵風格，不只是弓箭與短劍，也有小斧、長矛，也有用柴刀的，女性幾乎都是小匕首，最多就是小短劍。
木寨裡有許多木桌木椅，也有一些食物，每個矮靈都能隨意取用，角落有輛破舊沒輪子的馬車，似乎是用來當成某種房間，我猜大概是倉庫，馬車肯定不是矮靈的製品，而是被撿來廢物利用，當然也可能是透過交易而來。
山壁有許多大大小小的山洞，上層山洞得靠木梯爬上去。
矮靈不太在意我們的出現，我們跟著芙涅進入底排的某個山洞。
「你們先在這裡休息，我去找族長談談生意，才剛來到就找他要情報不太好。」
「麻煩朵麗了！」
「別這麼說，你們救了芙涅，我一定會盡力幫忙的。」
「能利用這件事當作恩情向矮靈交換情報嗎？」
「一般來說是可以，但是芙涅半夜擅離木寨進入危險森林是很不好的事，如果說出來，說不定芙涅會受到責罵，甚至是禁閉的處罰。」
「哦……那昨晚的事就當作秘密吧！」
「感謝～四處走動和矮靈聊天也可以，但是不要糾纏，他們知道精靈習性，不會碰觸我們的身體。」
「妳大概何時回來？」
「兩炷時間，大概。」
朵麗帶著芙涅離開前又回頭說，外頭桌上食物可以隨意取用，共享是矮靈的習俗，但是，除了芙涅端來的一盤水果，大部分食物的『外觀』都不太對味。
※
「我終於能理解朵麗平常的行為。」艾莉絲做出結論。
「矮靈交談會拍打對方肩膀，嬉鬧時互相推擠，而且男女性別意識也沒那麼突出，朵麗有可能在部落生活過。」蕾菲亞娜這麼說著，我也有觀察到。
總算沈冤得雪，朵麗對我勾肩搭背和矮靈如出一轍，少女們對此最不能諒解，朵麗對矮靈男女都會勾肩搭背，但是對精靈卻只限男性，我認為精靈女性對『不碰肌膚』的原則比男性更加敏感，艾莉絲和蕾菲亞娜都是神聖不可侵犯的模樣，最後倒楣的就是我。
「雖然矮靈都有武器，不過還能夠應付，安全應該沒問題。」
艾莉絲：「只用障壁就能擋住，矮靈靈力都不強，能用狂暴就算是最厲害的，而且這裡沒有精靈樹，要用咒術也得等最危急的時候。」
蕾菲亞娜：「用過之後就會跟小蕾變身後一樣，全身無力。」
「小艾在人類世界最後一天時，也是靈力耗盡全身無力，非得我抱她回來不可。」
艾莉絲：「多虧這樣才會有小修這個羈絆者，我很開心，但小修就慘了。」
蕾菲亞娜：「託小艾的福，讓小蕾找到了誓約者。」
「我一點都不慘，有公主當羈絆者，又有靈龍當誓約者，精靈們肯定羨慕的不得了，就算對人類來說，嫉妒的人絕對數都數不完。」
蕾菲亞娜：「巨石像是矮靈祖先完成的，但是他們卻完全沒有石器用具。」
艾莉絲：「神殿目前也沒有下落，芙涅也沒聽說過。」
「或許是我們執意稱作神殿，矮靈才會無法理解。」
梅琳插嘴說道：「當初在高弦湖說要找老城主，我聽半天都不知道你們要找誰，但是小修給我看過老城主畫像，我立刻就明白了。」
雖然心智年齡是少女，但是兩百年的智慧可不假，梅琳用自己的方式做出提示。
「沒錯，小艾能畫張單獨神殿的圖嗎？或許矮靈曾經見過。」
艾莉絲爽快答應，她有素描天分，取出紙筆就動手，雖然我們有壁畫拓本，但是太複雜反而容易迷惑，只畫出神殿部分比較簡潔易辨。
※
休息約半小時，艾莉絲就坐不住了，我帶著她和蕾菲亞娜壯起膽子走出山洞四處閒晃，並試著與矮靈交談，我讓梅琳在山洞裡休息，因為她實在太顯眼。
艾莉絲把冰精靈弓留在山洞內，不帶武器的她似乎與部落婦女比較能夠互動，蕾菲亞娜本身個性不喜交談，只是默默陪在一旁守護。
「我，朗也，精靈朋友你好。」
「你好～我是小修。」
一名年輕男性矮靈向我搭話，身高比艾莉絲略矮，但是在矮靈族裡算是高大的，如果走在里德修拉，穿上精靈衣服就看不出來是矮靈，或許我也曾經見過矮靈，只是當下沒能認出來而已。
「朵麗朋友？」
「是的，朵麗帶著我們認識峽谷。」
「遊玩？狩獵？」
「到峽谷探險，來尋找一個地方。」
朗也吃著烤腿，還把另一隻烤腿遞給我，真是幸運，看起來比桌上那些食物像樣，我明白他的舉止是善意，也有結交朋友之意，不管人類、精靈或矮靈都受用。
他帶我坐到桌旁，艾莉絲有蕾菲亞娜跟著，暫時不必我操心，精靈們似乎對矮靈的暴露穿著，認為是理所當然。
「小修，想找哪裡？」
我取出艾莉絲剛畫好的神殿簡圖，朗也接過端詳半晌，他搖搖頭令我有點小失望。
「謝謝朗也，找不到也無所謂，就當作我們到峽谷來玩。」
朗也狀若沈思，接著又說：「或許，洪荒高山。」
洪荒高山？洪荒峽的地圖我也有，不知看過多少遍，就是沒看到有『洪荒高山』。
我搔著頭，一時不知怎麼解釋。
「呵～洪荒高山就是古望大山啦！」在我背後出聲的是朵麗，芙涅不在她身邊。
「朗也早啊，精神真好！」「朵麗早，妳漂亮！」
我嚇了一跳，並非朵麗突然出現，而是她與朗也居然以『擊掌』互相招呼，這是人類常見的動作，精靈們根本沒有這種習慣。
「哈哈～朗也你這小毛頭居然會讚我——小修～都沒見你說我漂亮，朗也比你還有禮貌。」朵麗還順手挖苦我一句。
「朵麗容貌，即使在安達魯王都，也是一時之選，小修並非不願稱讚，只是……」
「呵～我明白，那兩個小丫頭醋勁可大著咧～真難為你。」
「就是這麼回事。」
朗也指著神殿簡圖向朵麗說：「洪荒高山，可能有，不能確定。」
朵麗面有難色：「那可就麻煩了。」
「怎麼麻煩？」
「小修有所不知，古望大山在峽谷中部，照說是伯太部落地盤，不過，古望大山是矮靈的忌諱之地，相傳進入山區就會災厄上身。」
朗也：「祖先命令，不可接近，惡運，生病受傷，嚴重會死。」
我點點頭：「我會尊重矮靈的傳統。」
朗也合掌說著：「安全，很重要！朗也，祝福你，遊玩開心。」
我也合掌回應：「謝謝朗也。」
朵麗對我說：「族長說下午可以和小修談談。」
「太好了，謝謝安排，我還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子。」
「長相就跟朗也差不多，就是多了白鬍子和一堆額紋。」
「誒？」
朗也笑著：「族長，我父親！」
「原來朗也是族長的兒子，失禮了。」
朵麗：「下一任族長就是朗也，小修真會挑選說話對象。」
「不，其實是朗也找上我的，我覺得妳和朗也感情也很不錯。」
「是還不錯，因為我常幫他的忙啊！」
朗也聽到：「拜託朵麗，這次幫忙，可以嗎？」
朵麗：「好，我們的確要到伯太部落一趟。」
朗也四周觀望，確定沒有被關注，這才從腰包裡拿出一個小銅鏡，對矮靈來說，這種東西算是高級用品。
朵麗接過銅鏡，小心翼翼放入自己的腰袋裡：「我說朗也，你還真是傻，也不想想族長會怎麼說。」
朗也搖搖頭，表情有點無奈，「拜託，朵麗好朋友。」
朵麗拍拍他肩頭：「行啦！」
朗也對朵麗深深一鞠躬，這才轉身離去，我覺得他找我搭話只是順便，把銅鏡交給朵麗才是主要目的。
※
早上我們認識了好幾位矮靈，蕾菲亞娜除外，以她的個性，不認識的就不想說話。
中午時分，芙涅拿過來幾盤食物和水果，我們在山洞內享用。
「我想這幾樣東西你們比較能接受，對吧？」不愧是朵麗。
艾莉絲：「太感謝了。」
芙涅：「如果想吃，外面食物，都可以拿。」
「也謝謝芙涅。」雖然還不習慣對方裸身，但我儘量裝作沒事。
如果我們在外面吃，萬一熱情的矮靈端來不知所謂的食物，那時候就更尷尬了。
艾莉絲：「朵麗會吃矮靈的食物嗎？」
朵麗：「我都吃，習慣之後，矮靈的食物也很美味。」
芙涅用力點點頭，我心裡是敬謝不敏，有一盤裡頭都是像蟑螂的，有夠恐怖，吃再多也不可能會習慣，不過，烤肉料理倒是很不賴。
「不過，還請朵麗給他們一些費用，我不想白吃白喝。」
朵麗：「不會白吃的，小修放心啦！沒想到你這傢伙還挺正經的。」
「我故鄉有句話：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——對了，我剛看妳和朗太擊掌，對吧？」
「那個啊！像這樣——」
朵麗說著，對我伸出一隻手掌，我下意識也伸手和她擊掌，一拍即合。
「誒～真意外，原來小修也會啊！我可是學了好一會才順手。那這樣——」
朵麗這次伸出兩隻手掌，我用嘴叼著烤腿，伸出兩手擊掌，又是一拍即合。
「哇～沒想到我和小修這麼合的來。」
這小意思吧？比賽換手或得分時，擊掌很常見的，不過那是在人類世界。
「合的來是嗎？」兩次擊掌把蕾菲亞娜惹毛了，搶走我叼著的烤腿，還『用力』幫我擦嘴，這動作惹得朵麗哈哈大笑，拜託，我可是有口難言。
艾莉絲知道蕾菲亞娜在吃醋，笑嘻嘻的說：「在小修的故鄉，我在劍道比賽看過很多次，好像是說～『做的好』或『加油』，擊掌之前還會說一句什麼……」
「Give me Five！」我吐了一句英文，現場也只有我自己懂。
「好像就是那一句，雖然我聽不太懂，不過大家都很開心！」
「誰說都開心的？就小蕾很不開心。」聽我這麼抱怨，蕾菲亞娜又嘟起小嘴。
我摸摸她的頭稍作安撫，算是補償。
「朵麗～這擊掌對矮靈有什麼意義嗎？」
「差不多就是小艾說的意思。」
蕾菲亞娜終於明白我擊掌的用意：「難道矮靈這個習俗是……」
她剝著烤腿又開始『餵食』，在我看來就像在宣示主權，拿不回烤腿也只能認了。
「如小蕾所想，可能與我的故鄉有所關聯。」
「哦，小修是從遠方來的精靈？」
「是的！非常遙遠，所以我才驚訝。」
「大驚小怪，就算再遠，只要有過交流就會互相學習，流傳下來也很普通。」
朵麗這句話深得我心，但是我們思考的立基點並不相同，人類不是住的遠而已，根本就是異世界，我很確定精靈世界絕對不在地球上，兩個月亮就是証明。
我無法明說，只好切換話題：「朗也給朵麗那個銅鏡有什麼特別嗎？」
朵麗取出腰袋的銅鏡：「你說這個啊！嗯……算是定情信物。」
這回答讓艾莉絲和蕾菲亞娜都吃驚地睜大眼睛。
「等等，別誤會，就算是我，也是堅決反對精靈和矮靈戀愛。」
朵麗趕緊澄清，少女們誤會也不是沒道理，朵麗與矮靈的關係很不錯，比起與精靈在一起時更加自在隨意，與我勾肩搭背又擊掌，顯然更像矮靈，但是她用『堅決反對』這種嚴厲的言詞，我反而有點驚訝。
朵麗接著解釋：「其實啊～是朗太託我轉送給另一個女孩，我幫過好多次了。」
艾莉絲：「我不喜歡這樣，如果小修送我禮物，卻總是叫另外一個男孩轉交給我，就算收到也不會開心。」
朵麗：「沒辦法啊！對方是伯太部落的女孩。」
艾莉絲：「就算是遠了點，還不至於老是麻煩朵麗，誠意不足！」
朵麗：「唉～問題不在距離，巴太和伯太一向不合經常吵架，族長更是不相往來，朗太也是逼不得已，都是用狩獵當藉口，再繞過去偷偷約會。」
「那可不妙，朗也是族長的兒子，不是嗎？」
朵麗嘆了口氣：「而且還是獨子呀！」
※
差不多到時間，梅琳太招搖先留在山洞裡，我們跟隨著朵麗和芙涅面見族長，所在的山洞要爬五、六公尺高，要是摔下來會受傷的吧？不過，別看矮靈身材短小，其實個個都是手腳靈活。
進到山洞裡我才明白，這不是居住房間，只是個會客室，矮靈多半席地而坐，外頭幾張椅子只是給外族朋友休息用的，水果飲料都有，我疑惑了，是怎麼弄上來的？爬上來得用上兩隻手吧？
一名配著短斧的男性矮靈坐在洞口，族長就坐在最裡頭，一位女性並肩坐在他身邊，朵麗帶著芙涅坐在他左手側，並示意我們三個坐在右手側。
「這位是巴太族長霸木，還有妻子芙羅桑——這邊是修，小艾和蕾菲亞娜。」
朵麗介紹之後，我們互相招呼，矮靈除了族長，從來都不使用稱謂，我們也入境隨俗。
矮靈也說精靈語，但是句型與文法都與精靈大不相同，幸好有與芙涅、朗也交談過，還不至於鬧出笑話。
族長開頭就是道謝，不是因為我們救了芙涅，而是大讚朵麗這次交易不少貨物，還與妻子芙羅桑同時點頭致意。
朵麗示意差不多可以提出問題，我取出艾莉絲畫的簡圖，告訴族長我們在找尋神殿與『歐特丘茲』。
「非常抱歉，神殿，不曾見過，歐特丘茲，不曾聽說。」霸木認真想過才回答，還以眼神詢問芙羅桑，不過只得到搖頭的回答。
一無所獲，我決定換個問法：「請問矮靈會祭拜神嗎？」
霸木臉色一沈，音量也大了：「巴太矮靈，絕不相信，虛假的神，不存在的神。」
「有沒有可能——」
朵麗揮手阻止我說下去，笑著對霸木說：「別誤會，小修聽說有矮靈在崇拜神，覺得很奇怪，所以想趁著來峽谷玩，順便問個清楚，霸木應該知道，精靈是信仰精靈王的。」
霸木這麼一聽，才又恢復平靜：「明白！傻子矮靈，崇拜神，應該消失。」
朵麗對我偷偷眨眼，我猜『神』這個詞大概是個地雷，踩深了就會爆炸。
「霸木族長請別擔心，我並不信神，但是如果可以，我想和相信神的矮靈談談——」族長聽到又不高興，只好順勢捏造個理由：「然後告訴他們這樣很不好。」
霸木用力拍了一下大腿，這動作朵麗偶而也會。
「對！伯太傻瓜，根本沒有神，亞述壞，欺騙矮靈。」
出發前朵麗就有說過，伯太族長的名字是亞述，兩位族長果然關係相當差。
「我會好好和亞述討論神這個東西。」
「不聽話，攻打伯太，趕出峽谷。」
霸木這句話就太過了，趕出峽谷等於不給活路，矮靈只居住在習慣的地方。
我考慮著要不要出言力諫，就算槓上，巴太部落不到兩百名矮靈，能戰的不會超過一百名，我一顆大龍炎，木寨就能全毀，但我可不是來惹事生非的。
我尚未回應，朵麗又搶著答話，用更開朗的笑容對霸木說：「交給我們吧！」
朵麗接著談起貨品的事，山道整修的事，我不太懂無法插話，但我明白她是故意跳開話題，暫且也只能先放下『神』的問題。
朵麗很厲害，和霸木談話自若，還能巧妙把艾莉絲和芙羅桑帶入交談，艾莉絲自小就見識過各種政治場面，即不怕生也能侃侃而談。
我很好奇芙涅的立場，沈默寡言的她是獨居也有了年紀，但是年輕時容貌應該不差，和朵麗還有幾分神似，霸木雖是族長，對芙涅的態度卻很恭敬，我所知道的矮靈是以實力論高下，信條中可沒有『敬老尊賢』這回事。
話不投機無法談，我只好扮演純粹的『探險精靈』，詢問峽谷大小事，當霸木聽到蕾菲亞娜能趕走三隻赤眼獅，馬上態度大轉變另眼相看，當然我們有保守秘密，並未洩露搭救芙涅的事。
※
與族長談畢之後，離開山洞之前，霸木叫住芙涅說了幾句耳語，芙涅點了點頭。
回到芙涅的山洞，我們才知道族長特別允許我們到祕境『洗澡』。
「洗澡？」我疑惑了，還日落還好長一段時間。
朵麗解釋：「就是溫泉啦！是巴太專屬的，稍晚就是他們族員的泡澡時間。」
「我可以先問一下矮靈怎麼『洗澡』嗎？」
「矮靈擔心危險，所以都是一整群一起去的。」
「呃？一起？」
「就是一起啊！有什麼問題？」
「男的女的一起？」
「就只差短褲一脫就光溜溜，當然是全部一起，才不會落單被獅子或灰狼盯上啊！」
矮靈有穿跟沒穿差不了多少，我在乎的是我們自己該怎麼做。
「等等！那我們……」
「真抱歉！雖然我朵麗不很在意，不過被小修盯著，也是會很不好意思！」
「我才沒想要盯著看，拜託！」
艾莉絲笑著：「好可惜沒把浴衣帶來。不過我和小修也無所謂。」
蕾菲亞娜：「女僕要保護主人，我犧牲一點沒關係。」
「妳們倆個，別又說得好像已經決定了。」
朵麗：「去了你就知道啦！」
沒辦法，總之先看看，剛剛聽到有獅子和灰狼出沒，我也沒可能放任她們危險。
因為朵麗說了不會再回木寨，我們帶上背包，芙涅對朗也說明了行程，朗也回說矮靈三炷時間後才會過去，讓我們好好享用。
離去之前，朗也突然把朵麗拉到一旁談話，一開始似乎談到禮物的事，一個大笑一個害羞，但接下來我就覺得不妙，因為朗也表情沈重，平時爽朗的朵麗也收起了笑容。
之後，芙涅帶著我們，出了木寨往西行，大約一公里左右，來到山邊一處小湖。
小湖冒著蒸氣，旁邊挖了一個大池，大池有水路連接小湖。
朵麗：「就是這裡。」
小湖看起來溫度頗高，顯然不適合泡溫泉，但是大池只有一個，不會吧？
朵麗叫我們等一下，和芙涅走進山洞，抬著一大捲擋布出來，朵麗和芙涅熟練地張開擋布，把大池隔成兩邊，原來如此。
朵麗笑說：「我和芙涅在這一邊，小修在那一邊，至於小艾、小蕾，隨妳們高興。」
艾莉絲：「我要和小修一起。」
蕾菲亞娜：「我得保護小艾。」
「妳們全都說錯了，朵麗和芙涅一邊，小艾和小蕾一邊，梅琳負責看守，至於我……突然想睡午覺，我到山洞去，妳們舒服夠了就叫我。」
朵麗大笑：「幹掉飛龍的英雄居然是膽小鬼！」
「這一點關係都沒有啦！」
「真拿你沒辦法，再等我一下。」朵麗又回到山洞裡，拿出另一捲擋布，把一邊池子又隔成一半。
我這才鬆了一口氣：「妳既然有辦法就早點拿出來啊！」
朵麗：「我幫你製造機會，是你自己不識相的——小艾、小蕾，這擋布沒什麼效果，要鑽到另一邊不難。」
「小修等我。」「我明白了！」
——小艾我並沒有要等妳，小蕾妳明白什麼？
「朵麗妳別亂教，那兩個馬上就學壞啦！」
最後，總算如我所願，朵麗、芙涅一池，艾莉絲、蕾菲亞娜一池，而我自己一池。
擋布的確只是遮擋而已，彼此不同池，說話仍然很方便。
不過，交談的也就是四位女性，芙涅相處久了，漸漸也能和艾莉絲、蕾菲亞娜聊天。
我覺得很舒服，便躺在池邊放鬆，巴太矮靈真是得天獨厚，比起野地溫泉區，這裡似乎更加舒服，女生們的池子都是靠向山邊，而我可以看到整個溫泉湖。
我沒想到朵麗會把最大塊的池子讓給我，即使她們選的池子小，空間仍然十分足夠，為了讓視野更遠，我移到更接近溫泉湖的一邊。
移到遠處還有另一個原因，因為太靠近擋布對我剌激有點大，即使看不見，索敵也能讓女性的體態一覽無遺，我已經習慣艾莉絲和蕾菲亞娜，對朵麗和芙涅就不太禮貌，但是又擔心有危險，不敢關閉索敵，缺點是太遠我聽不到女生們在討論的話題。
幸好有朵麗和芙涅，否則，艾莉絲和蕾菲亞娜肯定會藉故跑到我這一池，我可是深信她們有這個膽子。
※
之後，經過巴太部落時，朵麗讓芙涅先回家，我們這才回到昨晚住的山洞，打算明早出發到伯太部落。
我們在營火邊吃著晚餐，朵麗說著和芙涅一起經歷過的大小事，很明顯她捨不得芙涅。
「其實朵麗可以讓芙涅再住一晚的。」
「明天天一亮就得趕著出發，那也是赤眼獅狩獵的時間，芙涅自己回去會有危險。」
「送她回去也沒關係，妳明明還想和她在一起，不必顧慮我們。」
「才不是顧慮你們，而是真的趕著出發，要儘早到伯太部落才行。」
「我們沒那麼趕時間啦！」
「不，真的很趕時間，所以剛剛我才拒絕霸木的好意！」
送芙涅回去部落時，霸木族長也在，他還說明天派矮靈帶我們去另一個祕境，朵麗說會帶我們去，不必麻煩。
「趕著去伯太，所以我們並沒有要去霸木族長說的那個祕境？」
「沒時間了，霸木是故意拖延。」
艾莉絲和蕾菲亞娜也發覺朵麗的說法有問題，都靠了過來。
蕾菲亞娜：「難道和朗也告訴朵麗的事有關？」
「沒錯！霸木打算襲擊伯太，把他們趕出峽谷，朗也希望我儘快通知伯太，他也會盡力阻止他父親。」
艾莉絲：「襲擊？會打起來嗎？」
「恐怕會的。」
我嘆了口氣：「又是這樣，和平相處有那麼難嗎？巴太矮靈日子過得也還不錯啊！」
「這兩個部族就是互看不順眼，我有點擔心你們的安全，要不要先回去？我可以拜託芙涅送你們回到村裡，先說在前頭，朗也的禮物要送到，他的口信我也一定要傳達到。」
「朵麗先不必顧及我們，就算和整個矮靈部落為敵，我也有信心，當然，儘量不傷害是我的原則。」
艾莉絲：「如果可以，我也想幫幫他們，矮靈也很可愛，打起來真的不好。」
蕾菲亞娜：「有我在，誰都不可以傷害小艾和小修！」
——我最怕就是妳，要是回復龍身，恐怕峽谷的矮靈全都要搬家了。
「朵麗認為兩邊比較起來怎麼樣？」
「他們一向勢均力敵，但是現在巴太矮靈數量稍多，如果是突襲，真有可能打敗伯太，放逐他們離開峽谷，不是我誇大，矮靈一旦離開根據地，等於是惡獸的美味餐點。」
「朗也怎麼說？」
「他希望伯太做好防禦，霸木決定後天一早出發，當晚夜襲。」
艾莉絲：「朗也喜歡的女孩在伯太部落對吧？」
朵麗：「嗯！沒錯。」
蕾菲亞娜：「感覺朗也的戀情會是個悲劇。」
「好像是羅密歐與茱麗葉的故事。」
少女們都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看著我。
我繼續解釋：「是我故鄉某個知名作家寫下的故事。」
朵麗：「寫下的故事？那要用掉不少紙張吧？」
糟了！我想起莎士比亞寫的戲劇，一時就忘了精靈紙張取得不易，拿來寫故事太浪費，因此才有訡遊精靈，平時以吟唱說故事賺取生活費，故事都是口耳相傳，即使寫在紙張上，也是濃縮得非常簡短。
「別在意！寫的很少啦～大部分都是透過吟遊精靈發揮比較多。」
「重要的是故事內容，怎麼寫的就無所謂吧！」「我想聽，可以說說嗎？」
蕾菲亞娜與艾莉絲知道我不小心說出人間的事，也幫著忙掩飾。
「小修就說說嘛！」管用了，朵麗也對故事產生了興趣。
「我就大概說說，背景是古代的愛情故事——」
羅密歐與茱麗葉是一對情侶，但他們所屬的兩個家族是世仇，相戀是不被允許的，茱麗葉被試圖說服接受另一個望族的求愛，羅密歐又因爲意外殺了茱麗葉的表哥而遭到流放，最後二人為了在一起，茱麗葉先服假毒，計劃醒來後與羅密歐私奔。
但是負責通知假死消息的朋友未能夠及時傳信，羅密歐誤以為茱麗葉真的因毒身故，也不願獨活而選擇自殺。
茱麗葉醒來發現羅密歐已死，傷心之餘而後也跟隨自盡。
最後兩個家族和好，但是這對情侶再也無法復生。
我曾經仔細研讀過這部戲劇，娓娓道來花了快一個小時，這還得怪艾莉絲中途一直要求詳盡說明，不讓我幾句話帶過。
故事說到最後，我好像打開某個不得了的開關——
艾莉絲噙淚哽咽，撲到我懷裡哇的一聲就哭出來。
蕾菲亞娜拭著淚：「好過分，但又好感動……」
朵麗鼻頭一吸：「小修不但武藝高強，居然還是個厲害的吟遊精靈。」
只有梅琳一旁楞頭楞腦，看來靈狐還不太能理解深奧的愛情故事。
真不好意思，這個故事我已經熟悉到掉不出眼淚，但她們三個倒是挺捧場的，吟遊精靈嗎？我考慮考慮，或許有很多人類的精彩故事可以搬到精靈世界傳頌。
雖然不太了解詳情，但我想到朗也的情況有些神似。
「我希望能幫上忙，不想看到朗也變成羅密歐。」
三位少女用力的點點頭。
上一章：7-3 彩虹瀑布
下一章：7-5 峽谷探險
沒有留言:
張貼留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