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-4 非誠勿試

發表日期:2017.12.17
作者:三筆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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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都西隅一角,三名身著深灰連帽斗篷的精靈進入一條陋巷,來到兩層樓的民宅,廳內一名精靈迅速上前招呼,幫忙取下斗篷,並帶他們上到二樓的小房間,禮遇備至。
這三名精靈正是從王城地道裡逃出的龐加拉度、『逆天』烏丹普夫與瓦立培夫,他們斷然放棄鄰近王城的民宅據點,變裝之後來到此處,此時正值雪融,初春仍然寒冷,穿上連帽斗篷並用布罩掩面,此舉毋庸置疑,應該說,街上許多精靈都是如此穿著。
「將軍大人,王城突襲完全失敗。」
說話的是瓦立培夫,與龐加拉度各坐一張大軟椅,烏丹普夫站在窗邊警戒外頭,沒打算加入談話,這是他的天性,只要執行命令就好。
「的確,但也不是毫無收穫,陛下中了毒刀,這兩天應該就會殞命,就算解毒師明白是什麼毒,也找不到解毒的藥材。」
「我們等不上這兩天。將軍大人——」
「別急!我很明白,一旦發難,班達基肯定立刻會向邦加度拉求援,情報中沒有提到蕭山迪閣下,恐怕就是他去搬救兵,邦加度拉整兵之後,最快明天中午才會趕到。」
「所以,明天中午——得在那之前就攻下王都。」
「沒錯。真有點可惜,發現艾莉絲公主,還以為是鴻運當頭、一箭雙鵰,果然那個修.南宮是我們的絆腳石。」
「沒能擄獲利德納影響很大,要脅衛士營的計畫已經行不通。」
「計畫要改變,艾莉絲公主居然會在王城,羅邦那邊就沒辦法打著『安達魯義勇軍』的旗幟。」
「不過,艾莉絲公主似乎沒打算公開身分,要不要睹看看……」
「不,她既然出現在王城,表示和利德納站在同一陣線。」龐加拉度停頓一會接著又說:「我也很在意,巡守隊竟然毫無配合。」
此時站在一旁的傳令精靈說:「報告將軍大人,我們安插的十二名正副小隊長,全部失聯,也不在家。」
瓦立培夫:「難道被抓了?不對,他們又沒犯罪,怎能夠隨便抓。」
龐加拉度:「衛士營沒有干涉巡守隊,修道院不可能幹這種勾當,恐怕還有其他天不怕地不怕,不把王法看在眼裡的同夥。」
「說不定就是修閣下的同夥,他不也無視道理上門大鬧嗎?」
「他的羈絆者也相當強,一把短劍能同時抵擋你和逆天,真不愧是公主的護衛。」
「他們用一樣的劍,劍術和咒術很相似,力量也不相上下。」
其實,大鬧龐府是霍爾茲的計謀,修的個性不可能如此,但是能扯上是同夥,瓦立培夫也算是誤打誤中。
龐加拉度至今仍然認為蕾菲亞娜是修的預定羈絆者,而且都是公主的護衛,這是因為修在晉見陛下時,給他造成的錯誤第一印象,畢竟當初情資搜集並不包括修,而且修在內宮出現時,蕾菲亞娜還親密地為他整理衣領,更令龐加拉度深信不疑。
正當他思考之中,又敲門進來一名精靈。
「將軍大人,情報官前來報告。」
「給我最新態勢,長話短說!」
「羅邦與潛伏部隊待命中。游擊隊仍在圍城,游擊指揮巴瑞可君剛剛要求調動飛龍『烈風』前去攻擊王城——」
龐加拉度一驚突然站起大叫:「他在幹什麼啊?吉爾斯基又怎樣?他不會笨笨的就答應巴瑞可的要求吧?」
情報官:「吉爾斯基君已經同意,理由是援救將軍大人,而且特別指明有位修.南宮的靈劍士也在王城。」
「可惡的巴瑞可,這理由大有問題,明明知道我們就算失敗也有退路,不對——用修的名字,是因為他是吉爾斯基的殺弟仇人,難怪會同意放行飛龍。」
龐加拉度對一旁的傳令精靈說:「把傳聲石晶拿來,我要直接和巴瑞可商談。」
傳令精靈:「目前只能聯繫副隊長,巴瑞可不在游擊隊裡頭。」
龐加拉度眉頭一緊:「這傢伙……」
窗邊的烏丹普夫終於開口:「早說那傢伙不能用,事到難頭各自逃。」他毫不在意主人的難堪立場,但他就是如此個性的部下。
揶揄反而令龐加拉度冷靜下來,再次要求傳令:「用我的名義,通知副隊長,撤走圍城游擊隊,化整為零,回歸羅邦指揮,現在就去。」
傳令精靈跑步離開之後,情報官接著繼續報告——
「飛龍烈風前去王城之後,衛士營前鋒營三千立刻來攻主軍,恐怕不到一炷時間就會接觸。」
龐加拉度大嘆:「不愧是老將,計畫稍有變化,班達基就能跟著應變——通知吉爾斯基,召回烈風,固守主陣,把力量擊中在夜襲。」
「遵命!」情報官快步離開。
之後,龐加拉度對瓦立培夫說:「王城有修閣下,飛龍單飛的風險很大,他的火球威力不俗,還能中途轉變成大範圍爆烈,無論是我或娜美羅里都辦不到,世上竟有如此劍咒,難以置信。」
「他在山谷與飛龍戰鬥的事,恐怕吉爾斯基並沒有誇大。」
「我不放心吉爾斯基,你走地道出城,趕緊回到主陣接下指揮權。」
「遵命!」
「多給你一個忠告,飛龍最重要的是無形力量,只要坐陣就能令對方膽怯,難以估計戰力平衡點,所以,千萬別讓飛龍冒險,恫嚇虛攻比勉強實攻效果更好,只挑弱點進攻,不必執著在巨弩砲。」
龐加拉度的策略很正確,他的兵力不到衛士營一半,靠的就是飛龍,精靈相傳,一隻飛龍能抵千名精靈。
瓦立培夫起身:「明白,將軍大人呢?」
「我暫時和逆天留在這裡,或許還有大鬧王城的機會。」
「誒——王城內的同伴應該都被抓了,地道大概也會被發現吧?」
「事先多準備幾道保險,總是不會有錯。」
瓦立培夫不再詢問,拿起斗篷就離開房間,屋子內有地道能避開守軍直通城外。
小房間內只剩下龐加拉度與烏丹普夫。
「逆天~派精靈去公園放黃色煙幕。」
「我會照辦,只是姑且一問——我們不是打算夜攻嗎?紅色煙幕不是比較合適嗎?」
「不,這不是為了夜攻而用,而是為了萬一夜攻不順利而做的準備。」
「是想到好幾步棋之後嗎?我明白了!」
說罷,烏丹普夫也離開房間,獨留龐加拉度暗自閉目沈思。
——修.南宮!為什麼你會在這個節骨眼出現在王城呢?巴瑞可會如此討厭你害怕你,我也不是不能想像吶!
修與娜美羅里分別登上南北最高的城樓,沒多久,強敵飛抵王城。
飛龍從北而來,最先看到的就是站在城樓上的娜美羅里,城樓上的弓箭衛士已被命令離開,取代的是六名親衛隊的術士與四名巨盾劍士,與娜美羅里相隔卅步距左右,娜美羅里身邊也有四名巨盾劍士。
見到飛龍衝來,衛士們恐懼著。
娜美羅里大喊:「不必驚慌,配合我輪流發射火球,來不及就靠巨盾抵擋,千萬別用火箭,沒用的。」
火箭數量多,發動快,威力卻不大,對精靈還行,對飛龍是不痛不癢。
但還是有很多火箭,由城樓下方的弓箭衛士射向飛龍,目的只是為了干擾。
飛龍接近到十餘公尺,娜美羅里發射早已準備好的大火球,之後巨盾劍士迅速圍上。
時機很重要,太早容易失準,也容易被閃躲,太晚會來不及,還可能遭飛龍反噬,娜美羅里第一次發射,等於給另一邊六位術士做為參考。
飛龍左手一撥火球,火焰零星散落龍爪四周,似是無傷,卻又如同被燙到一般,飛龍怒吼一聲往外飛去,旋即迴轉再度衝向娜美羅里。
娜美羅里正在詠咒,她必須出聲詠咒加強咒術威力,但是詠咒等於需要時間,飛龍又衝到十餘公尺左右時,六個術士同時發射火球,逼迫飛龍轉身避開,但是側腹還是被擊中,這次飛龍稍為失去平衡,迅速飛離重新調整態勢。
逼退飛龍令衛士們信心大增,和娜美羅里配合,不斷輪流發射火球攻擊,樓梯間躲著幾位術士,只要有同伴靈力耗盡,便立刻衝出遞補,以維持六名術士的火力。
但是,這麼做也只能逼退,雙方往來十餘回合,飛龍抓到了節奏,從各個方向襲向北城樓,娜美羅里靈力雄厚,術士們應變就稍顯不足。
『糟糕!』娜美羅里蹙眉暗忖。
這次術士的攻擊,因為準備不及,勉強一起射出的火球威力不足,飛龍直接以爪撥飛火球,很快又撲前攻擊衛士,娜美羅里火球尚未完全成形,不管是勉強射出或是重新架構都來不及,一旁衛士們見狀立刻一湧而上以巨盾護衛。
——咻~
一陣破空長嘯,飛龍對危險極為敏感,迅速高飛避開火箭巨弩。
娜美羅里和衛士們吃驚地尋找巨弩從哪兒飛來。
原來在北門外約六百步距的一處空曠地,架設了一座巨弩砲,正是馬休飛與普金威丹前來救援,卡拉貝爾也在護衛砲座的行列當中。
火箭巨弩威力比火球術大得多,而且又快又準,是對付飛龍的利器。
野生飛龍一旦遇襲,必定還擊,但是這隻飛龍回頭之後,又是攻擊城樓,因為命令就是攻擊王城,儘管有別的威脅存在,也是視若無睹。
巨弩支援之下,娜美羅里和衛士們有了餘裕,充分準備迎擊,不斷逼退飛龍,馬休飛不必擔心飛龍攻擊,更加快了上弩速度。
又經過十餘回合攻防,在不斷圍攻之下,飛龍漸漸左支右絀。
連一名衛士都沒能撂倒,飛龍無奈一衝高飛俯視整個王城,牠發現了新目標,而且還是曾經戰鬥過的對手——靈劍士修。
新仇舊恨,飛龍放棄了難纏的北城樓,改變方向朝南城樓俯衝而去。
娜美羅里暗自祈禱——修閣下~交給你了!
班達基納悶著,即使派出十二團與陣守城門的衛士,衛士營也還有將近五千名的戰力,叛軍主力卻調派一頭飛龍前去王城,等於力量降低了。
如果直攻叛軍主力,巨弩砲雖然一時跟不上,平原戰或許能夠殲滅對方,但是做此決定真的很無情,沒有巨弩掩護的衛士營一樣會傷亡慘重,一旦後天援軍抵達,包夾之下,對方即使有飛龍也不足為懼,也可以大大減少犧牲。
因此,派出四個前鋒營並非真的要打殊死戰,而是期望牽制對方,班達基打算如果對方叫回飛龍,他就主動撤回前鋒營。
除了牽制飛龍之外,班達基私下託付伍林海另一個任務,雖然很不容易,一旦僥倖成功,飛龍將不再是威脅。
幕僚們正透過傳聲石晶與各個據點保持聯繫。
「報告,衛士營進入王都已經許可,十二團已被允許協防王城。」
「太好了!吩咐下去,立刻規劃移動路線,除了前鋒營,其他部隊做好準備退入王都,巨弩砲入都後立刻做好夜間防禦。」
「得令!」傳令精靈迅速離開執行命令。
此時,指揮室幕僚透過傳聲石晶得到前線最新戰情。
「前鋒營已進行接觸,對方陣形是固守本陣,留守飛龍已升空。」
「果然,他們不想在飛龍不在時正面交戰,或許也在等待晚上。」
「報告麾下,安德烈傳來軍情,安達魯舊部正以巨弩砲協助王城抵禦飛龍。」
「太好了!居然會有巨弩砲,不過他們應該無法進入王城,協防範圍有限。」
班達基想了一想:「聯絡王子殿下,引領安達魯舊部帶著巨弩砲進入王城,好全方位抵禦飛龍威脅。」
「是軍令?」幕僚不知道該用什麼立場『告知』王子,傳令系統都是命令往來,這句話有以下犯上之嫌。
「不,不,抱歉,忘了我剛剛說的。以我的名義,通知娜美羅里院長,請她設法安排安達魯舊部帶著巨弩砲進入王城,全方位防禦飛龍。」
「明白!」
果然如班達基所料,馬休飛的巨弩砲,只能夠幫助北城樓的娜美羅里防禦飛龍,卻無法支援到南城樓的修,距離與障礙物都是問題,如果是架設在王城裡頭,四面八方都是射角範圍。
唯一的問題是,王城若不解圍,馬飛休的巨弩砲座也難以進入王城,取得王子的同意也沒有用,班達基才會改為要求娜美羅里想辦法。
班達基也有想到,安達魯舊部有五十餘名,只要提供足夠武器,就是現成的戰力。
——來了!
數一數,這是第三次與飛龍戰鬥,劍曰『御龍』,莫非是宿命?
我原本要求衛士們離開城樓頂,他們卻礙於軍命而不敢擅離。
最後衛士們還是被我趕到較安全的城牆邊角,也包括想保護我的巨盾劍士,我並非自大,而是他們會干擾和限制我的活動範圍,萬一受傷,我還得設法搭救。
飛龍應該是有記憶的,原本牠在北城樓橫衝直撞,現在襲擊我卻是小心翼翼,保持迴旋的餘地。
距離稍有點遠,我試探性射出一顆小火球,飛龍立刻減速閃躲,果然對龍炎有所忌憚。
飛龍閃過火球繼續撲來,我必須等待夠近才有辦法穩穩的重擊牠,太遠只會虛耗。
但是太過接近,時間上就難以精確拿捏,我不斷以小火球連續攻擊,飛龍似乎也掌握到小火球對自己影響不大,逐步放膽近身纏鬥。
我有龍行與風行的加持,不斷移動、閃躲、跳躍,暫時還能夠勉強避開牠的爪擊。
差不多了,我聚斂一顆龍炎大球,精明的飛龍立刻升空,我隨後仍朝牠尾部發射。
飛龍拉高距離之後,扭身避過龍炎大火球。
——可惜。
飛龍有智慧,發現進攻與閃躲的方式可行,便會不斷重複使用。
雙方來回纏鬥不休好幾回合。
雖然龍炎毋需我的靈力,但是推射火球卻會耗費我的體力,越是大顆越是射遠,就越需要體力,加上東躲西閃,幾個回合之後,我也是大汗淋漓。
為了保持體力,我開始利用閃躲調息,拉長發動龍炎的間隔時間。
飛龍居然穩紮穩打令我意外,與之前的暴力蠻幹簡直是兩碼事。
——可惡,這飛龍平常到底是吃什麼的,難道不會累嗎?
飛龍一時抓不著我,我也一時擊不著飛龍,雖然很不願意,最後還是演變成消耗戰!
我謹慎閃躲,被飛龍抓那麼一下,半條命就去了。
身上不少小傷,都與飛龍無關,是我勉強避開時,撞到地板、牆壁時的擦傷,然而飛龍身上也累積不少焦黑燒痕,那是龍炎的擦邊球傑作。
纏鬥最忌諱就是不小心,但就算是我也會犯糊塗。
終於一次,是躲還是迎擊?只猶豫了一下,致命龍爪就朝我揮來,我用聖劍格擋,卻擋不下飛龍的強大力量,身子順勢飛了出去。
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,我撞在牆垣上,差點沒掉到城樓之外,龍行減輕了疼痛,身體卻還沒能夠反應回來,我蹣跚了一步,那是致命的一步,因為飛龍朝著我『飛奔』而來。
沒錯,如字面上的意思,牠一邊揮著翅膀一邊用雙腳奔跑,似乎看穿了我的遲滯,想以最快速了結我。
龍炎不可能來得及聚斂夠大的火球,我只好準備雙劍迎擊,加上『龍破』就是極限了,拚了!
——誒?
雖然不知道為什麼,運氣總是站在我這一邊!
急奔的飛龍突然在我五公尺前被『纏住』了,我只能想到這個形容詞。
飛龍左扭右歪,似乎被看不見的『線』糾纏著,而牠試圖要掙斷這個『線』。
我無暇多想,趁機聚斂龍炎!
火球打中左側龍翼,雖是急就章,但也夠牠嗆了,飛龍一時難以飛起,翅膀亂揮一通。
纏住的『線』似乎斷了,飛龍一時飛不起來,索性又朝我奔來,速度很快,來不及準備龍炎,我暫時繼續閃躲。
我非常專心,聚念在飛龍身上,再被他擊飛一次可受不了。
飛龍站在城樓上追著我胡抓亂打,牠不離開城樓,我也沒機會發動龍炎大火球。
突然之間,牠又被『纏住了』,我趕忙停下聚斂龍炎,瞄準牠的左翼擊出火球,朝痛處猛打——我是這麼打算的,既卑鄙又有效。
飛龍情急,用右前爪抵擋,這火球未成氣候,無法重傷龍身,但是也夠牠哀嚎的。
我趁勢追擊,偏偏纏住飛龍的『線』似乎又斷了,飛龍拚死猛力揮翅飛起。
以為牠又想來追我,立刻取消龍炎轉向逃跑,沒料到飛龍竟然朝天空飛去,我暗忖錯失良機,只能等牠飛回來,但是我更希望牠能知趣地打退堂鼓。
飛龍鬥志高昂,在高空中調息,我無奈只好備戰,目前打中的都是小傷,還趕牠不走。
我稍有餘裕,這才發現躲在牆邊的衛士們在躁動,大概是被剛剛的戰鬥嚇著了吧!我不敢移開對飛龍的視線,打定主意不理會衛士,專注在飛龍身上。
對峙了三分鐘左右,飛龍再次俯衝,我屏息等著牠接近。
但是——我卻等不著,因為飛龍距離廿公尺左右,又開始鬧彆扭,滯留原處翅膀亂揮,好像要衝過來,卻又貌似想逃走。
究竟是怎麼回事?我百思不得其解。
牠的動作被干擾,飛翔極不順利,就像被蜘蛛絲糾纏住一般,我回憶起在山谷飛龍與白龍戰鬥時的情景,當時飛龍也是這個模樣。
既然機會難得就不能輕易放過,我舉起寶劍,使勁全力聚斂一顆龍炎巨大火球,朝著飛龍疾飛而去。
距離有點遠,平常時飛龍肯定很容易躲開,但是現在牠狀態很糟糕。
飛龍知道火球厲害,硬是扭轉身軀想要閃躲,但是已經來不及,情急之下『又』用右前爪試圖抵擋。
火球不是排球,不是一撥就能彈開的,火焰吞噬飛龍整隻右臂,狠狠燒灼,即便使勁揮甩也掙脫不開。
飛龍慘嚎一聲往地上墜落,猛揮翅膀試圖想要再飛起來,却因為痛苦而亂了揮翅節奏,終於轟咚巨響,把一幢民宅撞得半毀。
飛龍從廢墟中緩緩站起,吼叫聲越來越小,應是漸漸克服了痛苦,我不認為那一擊能幹掉牠,也沒認為那溫吞的下墜速度能奪走牠的性命。
我還想發動龍炎,但是附近都是民房,我猶豫了,而且距離更加遙遠,沒有把握能射準,也不知道民房裡是否有精靈,萬一失手就糟了。
飛龍重整態勢,揮翅起飛,朝著天空飛去,我趁機再射出一顆龍炎,果然太遠了,無法順利打中,只能眼睜睜看牠離去。
附近的衛士們都歡呼起來,這次也不算是沒有成果,至少剝奪飛龍的一半戰力。
但是——歡呼聲變成了驚呼聲,我朝著衛士們看去。
——怎麼可能?
我驚訝了,蕾菲亞娜不知何時在衛士們後面出現,她面對著我,靠牆坐地微微喘氣。
更令我驚訝的是,一名獨臂衛士拿著御龍寶劍——是我給蕾菲亞娜的那把寶劍——蹲在她的旁邊,用寶劍緊緊抵住她的脖子。
挾持蕾菲亞娜的那傢伙才不是什麼衛士,化成灰我都認得,他就是迷宮裡那個獨眼精靈,不知道為什麼,他現在只有一隻右手。
他叱退左右想要前去搭救的衛士們,警告他們別接近。
我有點在意,為什麼蕾菲亞娜貌似全身無力?現在的她沒道理會打輸獨眼精靈,更何況對方只剩下一隻右手。
我讓衛士們都退開,獨自朝獨眼精靈緩緩走去。
「又是你!居然沒死。」我不知道他的名字,說實在也不想知道。
「對,又是我——停,就停在那裡,不准再前進一步。」
我照著做,獨眼精靈又說:「我才在想該用什麼方法抓住她,沒想到這小魔靈居然魔力耗盡,自己虛脫無力,得來全不費功夫。」
相距十公尺左右,這個距離我什麼都做不了:「姑且先警告你,如果膽敢動她一根寒毛,無論你在哪裡,耗費一生我也絕對要追到你。」
「放心吧!我只是來和你談條件,只要你同意了,我沒打算傷害你的羈絆者。」
——羈絆者?他誤會了什麼嗎?隨便了,先救下蕾菲亞娜比較重要。
「什麼條件?」
「我只要你手上那把短劍,長劍你儘管留著。」
蕾菲亞娜放聲大喊:「不能給他!不能給他!」
寶劍鋒利,大聲掙扎之下,蕾菲亞娜的脖子劃出一道劍傷,鮮血緩緩流下,我吃了一驚,脖子一抖,感同身受。
獨眼精靈仍然以劍緊抵脖子:「小姑娘別說話,一不小心會受傷的。」
我也叫著:「小蕾不要亂動,也別說話,我絕對會救妳的。」
蕾菲亞娜沒再說話,卻流下了眼淚。
見她冷靜,我對獨眼說:「我如何相信你不會傷害她?」
獨眼:「以我自己的名字巴瑞可發誓,只要你把寶劍送給我,而且教會我使用,我絕對不傷害任何精靈,從此離開魯迪因德王國。順帶一提,你也沒有選擇,你該知道年紀輕輕失去羈絆者有多悲慘吧?」
「你怎知道她是羈絆者?難道沒想過你抓錯了小魔靈嗎?」
「怎麼可能認錯,她是王城裡唯一的魔靈,太好認了,而且你別想騙我,之前你們在王城手挽手一起走,又摸頭又摸臉,我可是都有看到。」
手挽手一起走?是晉見陛下那一次,果然是把蕾菲亞娜當成我的羈絆者,他還真是糊塗。不過,雖然不是羈絆者,我也不能坐視不管。
「你是叛軍吧?就這麼離開可以嗎?」
「只要有那寶劍和無敵的劍咒,不管到哪裡都吃得開,根本不必打這場爛仗。放心吧!至於之前的恩怨,我也一筆勾銷,只要你不來找我,我也不會去煩你,少了一條手臂,我就當做是換來一對寶劍,不吃虧。」
獨眼精靈說的沒錯,我的確沒有選擇,我看著蕾菲亞娜,她在微微搖著頭。
——唉~自己命在旦危,還為我擔心失去寶劍,但是我絕不可能捨棄她。
「寶劍送你吧!反正你手上已經有一把了。」
說畢,乾脆地一甩,把御龍寶劍扔到他的身邊,我很有誠意,他只要伸手就能撿到,獨眼精靈沒料到我如此果斷,怔了一下才放開蕾菲亞娜,因為是獨臂,只好用一隻手同時握住兩把短劍。
「你可別隨便靠近,她現在動不了,我隨時都可以取她性命。」
「劍給你了,也該放了她吧?不然,你挾持我代替她也行。」
「我可不傻,她動不了當人質正好。你別急,我說到做到,肯定會放,你先教我怎麼發動劍咒。」
「劍咒發動不難,不需要靈力——龍炎,龍咬,龍行,用意念想這幾個字就可以。」
小蕾大喊:「小修……」
我馬上揮手示意她別說話:「沒關係的,先安靜,我保証一定會救你的。」
我答應弗列格曼不透露龍隱術,而龍破是自發咒,便略過不提。
「火球是那一個?」
「龍炎。」
獨眼精靈對著天空舉劍,大概在默念龍炎,不過,他當然發動不了。
「你胡說,哪來的火球?」
「你又沒被寶劍承認,當然什麼劍咒都發動不了。」
「承認?你這小鬼想耍我嗎?當然要先教我如何被寶劍承認啊!」
「是你自己問怎麼發動劍咒,我又沒說謊。要取得寶劍承認就要用『龍鑄術』,教你也行,不過你離她遠一點,至少三步吧!不然揮舞起來傷到她怎麼辦?」
「不是想趁機救她吧?你自己先退個五步再說。」
疑心病真重,我爽快退了五步,蕾菲亞娜想舉起手卻辦不到,好像完全沒有力氣。
獨眼精靈這才橫移了三步:「說吧~要怎麼被承認?」
「握好雙劍,一句一句跟著我詠咒。」
「你要是亂唸,我可是會翻臉的。」
「我以靈劍士之名立誓,絕無半句虛假。」
——說心底話,就算靈劍士的名號丟了,我也無所謂,偏偏大家都喜歡用這個來立誓。
「我開始了——以星辰祖靈之名,」
「以星辰祖靈之名,」獨眼精靈跟著照唸。
「召喚嶽火,龍行九穹,」
「召喚嶽火,龍行九穹,」
「光輝遠射,永耀無盡。」
「光輝遠射,永耀無盡。」
獨眼精靈跟著我全部覆誦了一遍,當初弗列格曼教的就是這段咒文,我倒是希望獨眼能順利發動『龍鑄術』,因為……
——劍身燃起紅色火焰,透射出幾許黃金光芒。
獨眼精靈看到這情形,開心大笑:「成功啦!有靈力在流動,好厲害,寶劍在索求靈力,我成功啦!哈哈~太好了~」
我看著獨眼,心中暗嘆,會有什麼下場,我可不負責,是你自己硬要的。
獨眼精靈也不過開心了五秒鐘,臉色就開始變了:「為什麼——好燙!」
「咒文是真的,你要是受不了就把劍扔了,它不肯承認你。」
「不扔,我絕對要被寶劍承認。」
獨眼精靈似乎想發動靈力對抗,不管用的啦!我早就試過,第一次使用『龍鑄術』時,直到靈力被吸到幾乎淨空才停止,根本無法使用任何咒術對抗。
可憐的獨眼精靈,前臂紅通通的,仍然不肯放棄,緊握寶劍不放,
「好燙~好燙~」
這是獨眼精靈一生中的最後一句話。
再來就是他的慘叫聲,劍身上的龍嶽之火延燒到整隻手臂,獨眼精靈終於抓不住,寶劍掉落在地。
獨眼精靈一邊狂叫一邊猛甩右手,遲了,龍嶽之火燒盡之前不會熄滅。
我發動風行術,直往蕾菲亞娜衝過去,抱起她就迅速遠離。
獨眼精靈瘋狂跳著,龍嶽之火已經包覆全身,衛士們看到這恐怖景象也都嚇呆倒退,甚至別過頭不忍再看。
我放下蕾菲亞娜,但還是抱著把她的頭埋進我胸膛,不想給她看見這幅情景。
獨眼精靈終於倒下,早已氣絕不再動彈,龍嶽之火真是無情,即使斷了氣也還在燃燒,我就這麼看著,直到火焰消失,地上只剩無法辨認的焦炭,連屍臭味都聞不到。
一名衛士大膽走向前去觀察那『一坨焦炭』,又走到御龍寶劍旁邊,得到我示意允許之後,小心翼翼拾起兩支寶劍歸還給我。
我早就沒再抱著蕾菲亞娜,是她一直抱著我不肯放手。
「可以了,已經沒事,小蕾?」
「對不起!對不起!真的很對不起!」還在低泣,不知道是不是驚嚇過度。
「真像小艾,越來越愛哭了!」
我說個冷笑話,她卻哇地哭得更大聲,始終抱著不放,這也表示她現在好多了,不像剛才使不上力氣。
一旁衛士圍觀著,我也很尷尬,幸好蕾菲亞娜的哭叫有點像孩子受到驚嚇的反應。
「嗚……不可以……不可以丟掉寶劍……」她的呢喃我聽得清楚。
「傻瓜~寶劍怎能跟妳比。」我稍稍推開摸摸她的頭,為她擦拭眼淚:「還好嗎?能自己站起來走嗎?」
蕾菲亞娜搖搖頭:「不小心把……魔力都用完,沒多少力氣。」
「我帶妳回小艾那兒。」
「小修……你沒生氣嗎?」她懦懦問著。
「看妳這模樣,我根本沒辦法生氣。」
肯定是偷偷跟來的,先不說她不聽話,念及這份心意,我實在無法說教責怪。
「對不起……」
「回去再說吧!想用抱的還是用揹的?對了,王城也有女僕可以幫——」
「要用揹的。」
——這個時候倒是回答挺快的。
我把寶劍分別收入各自的劍鞘裡,交待衛士們處理現場,轉身揹起蕾菲亞娜,她像個孩子似蜷曲在我背上,雖然很想問她和獨眼精靈之間究竟發生何事,但……還是遲些時候再問吧!
那個獨眼精靈好像說過他叫什麼來的?完全記不得,到最後我還是不知道他的名字。
算了,我也沒興趣知道。總之,那混球是自作自受,沒誠意就別隨便試啊!
離開城樓前,我稍微向下俯視,大門的親衛隊已經開始與叛軍交鋒,我正考慮著是否趕去支援,卻看見遠處大道上有衛士部隊朝王城而來,是班達基的部隊,數量上是壓倒性的多,猜測沒有一千也有八百,而且還有我看不見的,對付叛軍應該是綽綽有餘,我維持原來的決定,先揹著蕾菲亞娜回去寢宮與艾莉絲會合。
吉爾斯基帶領的武裝精靈部隊,正與班達基的前鋒營,在新安達城外四公里外進行交戰。
吉爾斯基與馴龍者布米朗,站在陣中央一座臨時搭建的高臺上,高約兩公尺的臨時高臺,是為了給布米朗較清晰的視野,也讓他的龍哨能順利傳達出去,高臺四周有巨盾護衛,以防禦不時飛來的流箭。
吉爾斯基:「真會挑時間,飛龍一派出去就攻過來。」
布米朗:「雖然是命令,在下還是非常不建議派飛龍去王城,力量會分散,而且主攻是今晚吧?飛龍雖然厲害,也是要休息的。」
「我不是留了一隻嗎?」
「不是這個問題,牠們最好是一起行動,能夠互相支援攻防。」
「我估計王城不會太久,不到兩炷時間,那飛龍就差不多會回來了。」
吉爾斯基給布米朗的理由是救援將軍大人,對於修在王城的事絕口不提,巴瑞巴告訴吉爾斯基,他的殺弟仇人就在王城,他也有私心想藉飛龍報仇。
布米朗:「那火箭是什麼?居然能射那麼遠,而且還有威力,不是普通的精靈弓,是新型的小型巨弩嗎?」
吉爾斯基:「估計是伍林海靈劍士的流星聖弓。」
布米朗:「弓箭能力拚飛龍,我是第一次見到,飛龍知道威脅,會主動避開。」
「你認為他的火箭能傷得了飛龍?」
「那個速度和威力,近射大概會受傷,但這種程度,飛龍半天就能自癒。」
「最好還是不要受傷吧!晚上還有得忙哦!」
布米朗吹起龍哨,重新下達命令給飛龍。
「感覺上,對方似乎也沒打算硬拚,雖然有接觸,幾乎都是以飛箭交戰,近戰部隊都沒有動作。」吉爾斯基自言自語,突然又大聲叫了出來:「我明白了,他們只打算牽制,怕我們把另一隻飛龍派去王城,或者是希望我們召回派去王城的飛龍。」
布米朗:「所以兩邊都撐著嗎?」
吉爾斯基呼叫一名傳令精靈過來:「你去聯絡負責監視衛士營的精靈,看看他們本陣在做什麼事。」
「是的!在下立刻去辦。」
過了一會,另一名傳令精靈來報——
「吉爾斯基大人!將軍來令,撤回王城飛龍,撤走圍城游擊隊,游擊隊與羅邦部隊合流。主力部隊固守本陣,未得命令不得主動出擊。」
「知道了,你去通知巴瑞可和羅邦這件事。」
「是!」
等傳令精靈離去後,吉爾斯基說:「麻煩你了~把烈風召回。」
布米朗取出龍笛,吹出哨音命令,這時候他還不知道,受傷的飛龍正在回程之中,只是左翼受傷飛得有點慢。
「固守本陣嗎?我現在就已經是這樣做了。」
當前鋒衛士營來襲時,吉爾斯基早已下令以弓箭驅逐應付,近戰部隊原地待機防禦,飛龍則是打游擊,他自己也曉得,少了一隻飛龍最好不要硬碰硬。
布米朗還在吹著龍哨,因為派去王城的飛龍距離很遠,他必須吹上一段時間,確保在遠方的飛龍能接受到命令,因此吹得更加賣力,也吹得特別久。
突然之間,一支強勁有力的火箭朝著布米朗飛來。
——「危險!」
一名武裝精靈大叫著,丟了巨盾跑過來,硬是將布米朗撲倒在地,另有兩名精靈高舉巨盾護著布米朗,火箭射中其中一個巨盾,雖然擋住了,但是火箭威力強大,這名持著巨盾的精靈承受不住,整個身體和巨盾彈出高臺,跌落地上一動也不動,昏死過去。
「快離開這裡,這裡變成目標了。」吉爾斯基立刻喚來精靈幫忙。
布米朗和吉爾斯基下了高臺,躲在臨時碉堡之內,之後木臺又被射中兩箭,著起火來,武裝精靈忙著滅火。
心有餘悸,布米朗喘著氣說:「好恐怖,居然有流箭射到這裡來。」
吉爾斯基揮著手:「別犯糊塗,那就是伍林海的流星聖弓,他是瞄準你射過來的。」
布米朗:「這裡很遠吧?」
吉爾斯基:「別懷疑,那傢伙能射穿兩千步距外的樹幹,據說鷹眼術也很強。」
——這正是班達基私下寄託給伍林海另外一個任務,找出馴龍者,並且予以狙殺。因此,前鋒營的動作就是不斷干擾叛軍,等待著,當布米朗吹起龍哨時,設法找到哨音來源,並傳達狙擊位置給伍林海,一旦狙殺馴龍者,飛龍自然就無法控制,只是非常可惜,伍林海差一點就成功。
布米朗:「躲在這裡安全嗎?感覺那火箭能射穿碉堡。」
吉爾斯基:「暫時先放心吧!剛剛站在高臺上,伍林海才看得見我們,現在下來了,別說是這個小碉堡,就算我們躲在隨便一個帳棚內,他也瞧不見。」
布米朗並非戰鬥精靈,被這麼一嚇,索性與吉爾斯基就這樣躲著,心想最好別與飛龍距離太遠,否則自己太容易成為目標。
叛軍想保持戰力,衛士營志在牽制,雙方就這麼保持一定距離的混戰,伍林海不斷用流星火箭逼退飛龍,飛龍沒有新的指令,加上沒有另一隻飛龍夥伴的合作,也缺乏高昂的鬥志。
一直到飛龍突襲王城警報解除,伍林海再也沒能找著馴龍者的身影,班達基下令前鋒營撤退返回王都內。
前鋒戰看似規模宏大,卻在各有所慮的情況下,雙方草草收兵。
擊退飛龍之後,我揹著蕾菲亞娜回到陛下寢宮。
和克羅夫曼招呼之後,艾莉絲迎了上來,關切蕾菲亞娜的情形,但是已經好多了,我想起之前在山谷對抗飛龍之後,蕾菲亞娜也是這個模樣。
我放下把蕾菲亞娜亞娜,先讓艾莉絲照顧她的頸傷,至於我身上的外傷還可以,晚點再處理也行,梅琳雖然還是懶洋洋地,不過眼神犀利如常,應該已經恢復得差不多吧!
此時娜美羅里也回來了,克羅夫曼招呼我們過去一起坐,不知何時,寢宮內多了一張圓桌,交談和處理事務也方便了些。
「辛苦兩位了!」克羅夫曼應該更早就得到飛龍撤退的消息。
娜美羅里:「殿下~老身有事稟告!這次多虧馬休飛閣下以巨弩砲支援,否則還真無法全身而退。」
克羅夫曼:「馬休飛?」
「馬休飛閣下是原安達魯靈劍士,山谷裡的叛軍營寨也是他先發現的。」我補充說明。
娜美羅里:「不只如此,馬休飛與安德烈昨夜就把巡守隊裡的叛軍給揪出來,交給班達基監禁,所以今天巡守隊才沒有叛變。」
克羅夫曼:「那是大功一件啊!真沒想到,這位馬休飛居然幫了我們大忙。」
娜美羅里:「比起羅邦,馬休飛閣下年紀雖大,卻更加忠誠而可靠。」
克羅夫曼:「抱歉,無法正確審視靈格優劣,是我們的錯!」
娜美羅里:「不,老身逾越了,並非責怪,只是希望殿下別忘了有如此忠臣。」
克羅夫曼:「當然!」
娜美羅里:「另外還有一件事,馬休飛與舊部約有五十位左右,擁有巨弩砲座,而且技術純熟,希望殿下允許他們進入王城,並將巨弩砲架射正廳外的花園廣場,那兒是王城中央位置,一旦再有飛龍來襲,不管是那個方位,都可以籠罩在巨弩的射程之內。」
克羅夫曼:「這個好,十二團已經前來解圍,相信很快叛軍就能平定,屆時再請馬休飛閣下進入王城,只不過,他現在沒有公職,不知道意願如何。」
娜美羅里:「他是效忠艾莉絲公主的部屬,公主一句話,不管有沒有公職,他都是義不容辭,此次也是因為公主受困王城,他才特意來救援的。」
「放心吧!馬休飛叔叔會答應的,我也會和小艾說一聲。」
克羅夫曼:「修閣下,拜託了!這次有勞你擊退飛龍,非常感謝。」
娜美羅里:「呵~老身與好幾位術士合作,再加上馬休飛的巨弩,總算打個平手,修閣下卻是獨立擊退飛龍,果真強悍,不愧是『御龍劍士』之名。」
「大概是院長的攻擊起了效果,小修在對抗飛龍時,牠的動作並不流暢,這才有機會能傷到牠。」
克羅夫曼:「嗯!班達基那兒也有報告過來,剛剛已命令前鋒營撤退,這個時候應該退入王都之內了。」
娜美羅里:「所以今天不打算主力戰嗎?龐加拉度和班達基在算計什麼?」
克羅夫曼:「這個就是打仗的智慧了,或許修閣下也明白。」
我苦笑著:「殿下高估了小修,帶兵打仗兵法什麼的,我是差勁的不得了。」
娜美羅里也笑了:「想一想,修閣下也不過才十八歲吶!」
克羅夫曼:「我就直說吧!一早叛變,蕭山迪閣下就立刻動身前往邦加度拉求援,估計援軍最遲明天下午就能趕到。班達基認為一旦與援軍會合,就是壓倒性的兵力,叛軍無城可守,即使有飛龍也擋不住。班達基退入王都,衛士營易守而叛軍難攻,只要撐到明天下午,叛軍就回天乏術了。」
娜美羅里:「龐加拉度狡智,不至於想不到吧?」
克羅夫曼:「他當然想得到。班達基判斷叛軍肯定明天下午前就要設法拿下王都,讓援軍攻不進來,問題就是叛軍何時發動總攻勢。」
「晚上作戰應該不怎麼容易吧?」
娜美羅里:「修閣下有所不知,飛龍視力極佳,目光如炬,夜行如白天,若是夜間來襲,效果最佳。」
「所以他們的主力一直駐紮在原處,就是讓飛龍和部隊養精蓄銳?」
克羅夫曼:「班達基正是如此猜測。」
娜美羅里:「退入王都也比較能夠以逸待勞,缺點是容易波及精靈百姓。」
克羅夫曼:「班達基說過,會先疏散附近居民,房舍難免損毀,但也是不得不為的代價。」
此時,斐西達和貝芙梅安也進到寢宮之內。
斐西達:「好消息,殿下!圍城叛軍敗退朝南而去。十二團已派兵追擊,此外也留下三百衛士在王城外守護。」
克羅夫曼:「太好了。」
貝芙梅安:「說是敗退……倒不如說,好像修閣下擊退飛龍之後,叛軍就自動離去,十二團是在叛軍離開後才到的。」
斐西達:「沒錯!修閣下擊退飛龍,叛軍就失去戰意,只是我親衛隊必須優先保護王城,無法參與追擊。」
聽起來好像我擊退飛龍,順帶也擊退了叛軍,無所謂,情勢轉好就行。
克羅夫曼:「隊長,危機暫時解除,讓親衛隊輪流休息,日夜都要保持戰力,此外,有一位馬修飛閣下,讓他和部屬進入王城參與護衛。」
斐西達:「馬休飛?」
娜美羅里:「我來聯絡吧!只要隊長交代守門衛士放行即可。」
克羅夫曼:「他有巨弩砲,協助對抗飛龍是一大助力。」
斐西達:「明白。」
娜美羅里:「此外,我修道院尚有十幾位可用的修士,我也會讓他們護衛陛下,斐西達隊長只要專注王城安全就行了。」
斐西達:「說真的,這樣的安排,我還真有點吃味,親衛隊職責明明就是保護陛下。」
娜美羅里:「隊長別誤會,第一:叛軍是不分日夜都可能偷襲,親衛隊要保持戰力,就要輪流休息,你可用的衛士就會減少,我是要減輕你的負擔,第二:修士們會劍術會咒術,就是不會打仗不懂指揮命令,與其要修士守王城,不如讓他們守護陛下。」
克羅夫曼:「院長分析很正確,隊長現在應以大局為重。」
斐西達:「我明白了,一切都依殿下交代,院長大人,陛下就拜託了!」
娜美羅里:「交給我吧!」
此時寢宮外頭傳來一陣陣歡呼,應該都已經口耳相傳圍城叛軍撤退之事,將近八個小時的對峙,終於暫時解除危機。
過沒多久,十二團長來到寢宮晉見克羅夫曼,也帶來了好消息,城務廳在叛軍的輕微抵抗下,很快便由十二團支隊收復,克羅夫曼當下決定,請安德烈暫先復職巡守隊長,重新接管巡守隊,以期成為王都安定的主要力量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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