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：三筆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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修特羅里聖女治國歷史已有四千多年，綜觀歷史，如果沒有意外，每位聖女可以在位四百餘年，因為沒有子嗣可以提前繼承，所以比一般王室統治者都來得長久，崇高的地位幾乎等同精靈王。
當艾莉絲細心解釋的時候，我非常訝異，如此重要又偉大的聖女，居然冒著危險獨自跑到旅館頂樓，只為了見自己一面，我這個『伴侶』定位又是什麼樣的存在呢？
清早，王城前廣場就開始有精靈聚集，商家幾乎全部暫時停業，展現出信仰凝聚力的強大，城牆上插滿旗幟，三樓露天陽台也佈滿鮮花，等待著聖女的重大演說。
三樓內廳裡，我一身金黃色華麗禮裝，聖女則是純白連身拖地荷裙，頭頂白銀花冠，絕美無雙，換個角度，說是新娘裝扮也不為過，移動時總有兩位女侍為她扶裙。
頂樓那一晚之後，就未曾再與聖女相見，我心想她放下了嗎？不，當初就是以為放下了，才料想不到她竟會偷溜來找我，不戒備可不行，蕾菲亞娜幾乎寸步不離，聖女還不至於會妄動。
雛菊：「聖女大人滿意嗎？」
聖女點點頭，平常滿面笑容的她，今天表情更加爽朗開心。
艾莉絲讚嘆著：「聖女好美啊！」
聖女微笑著：「小艾～叫我桃花吧！沒問題的。」
「妳那女王的氣場，我是不自覺就叫出聖女。」
「演說過後我們就是姐妹，還是稱呼名字親切一些。」
因為伴侶緣故，所以姐妹相稱嗎？
蕾菲亞娜悄悄對我說：「這等美貌會引發戰爭，小修小心點，未來樹敵少不了。」
「我已經開始擔心啦！」
聖女走到我身邊：「小修什麼話都不必說，都交給我吧！」
「拜託了！這場面嚇到我，有點腳軟。」
安潔兒：「閣下振作，別讓在下抬你出去。」
野津：「時機一到我會引導修閣下前去露台，只是委曲小艾公主，請在內廳等候。」
艾莉絲：「我能體諒，畢竟羈絆者不太適合這個場合。」
羈絆者就如同正室，修特羅里百姓會認為正室不是聖女難以接受，而對艾莉絲抱持偏見，嚴重的還會有敵意，這些麻煩的概念，我都是最近幾天才有所體會。
聖女行了個禮：「時間差不多，妾身該上台了。」
安潔兒護衛下，聖女雍容走到露天陽台最前方，百姓們全都自動安靜下來。
『願精靈王守護修特羅里子民，平安與繁榮！』
聖女溫柔的第一句祝辭，頓時響起如雷掌聲與歡呼聲，回響震憾無比！
艾莉絲在我身邊耳語：「好強的擁護力量。」
「說話聲不大，底下精靈們真的有聽到嗎？」
艾莉絲：「桃花她用了『音揚術』，咒力範圍內的精靈都能夠聽到自己說的話，我也會用，但是挺害羞的。」
蕾菲亞娜：「小修最好也學學，遲早會有機會像這樣演說。」
感覺像是擴音器，但音揚術的聲音效果更棒，無論遠近都是原音重現，施術者不需要聲嘶力竭，擴大器的缺點是距離喇叭越近聲音越吵，離得越遠越聽不到，聖杖上有靈力流動，顯然是靠加持加大了有效施術範圍。
我們不再說話，繼續聽著聖女演說。
※
『妾身在此聲明，所有政策，將以修特羅里子民的安居樂業為最高原則。』
『境內的年老子民即使沒有子嗣，也不必擔憂生活沒有依靠，就算是孤兒，也有機會快樂學習平安長大。』
『百姓和樂，國勢自然強大，團結一心，就不會有邪惡勢力覬覦擾亂。』
『妾身甫接聖女之職，見聞短淺學智不足，萬分感謝輔臣戮力相助得以政務順行，即便些許方向偏差，還不至於無可挽回。』
『今日，以聖女之名，妾身當攬下所有責任，帶領子民們走向太平盛世，第一件要做的事，便是減稅，務使國境之內昇平繁榮。』
廣場上再度響起掌聲與歡呼，聖女的大禮奏效了。
在西都山城時，霍爾茲曾告訴我，近幾年赫立魯夫在各城市要求擴大衛士營的規模，已經招致許多城主反彈，基層建設經費不足，逼得只能增稅彌補。
司儀必須請樂手吹號，才好不容易讓廣場精靈們安靜下來。
聖女又接著說了幾個大方向政策，精靈們都給予掌聲肯定，我暗自佩服，她是優秀的領導者，幸好我沒能與她締結靈線，否則修特羅里損失可就大了。
將近卅分鐘過去，聖女終於要宣布最後一個重點，我開始緊張不安，艾莉絲搖頭苦笑握住我的手說別慌張。
『妾身有幸參加魯迪因德平安祭，期間多次遇險，幸得里德修拉靈劍士庇護才得以保全性命，並仰賴此劍士協助，拯救百餘名努哈巴爾村民，將殘忍的叛國者繩之以法。』
『今日盛會，妾身親為全國子民引薦，吾之伴侶——御龍劍士修．南宮。』
野津一旁催促，百姓歡呼氣氛太恐怖，我好想逃走。
「不怕，小蕾為主人打氣。」
「上吧！我也為小修祈禱。」
我深吐一口氣，對野津點點頭，走向前方露台。
來到聖女旁邊，我更是嚇壞了，原本在內廳聽到歡呼聲就猜到廣場精靈不少，走到前頭才發現，根本是出乎意外的多，不只是廣場，放眼望去，所有街道都擠滿著精靈，真虧聖女還能侃侃而談。
聖女對我淺淺一笑，繼續用音揚術說著。
『妾身伴侶——修．南宮，獨自面對數十名匪徒從容應戰，飛龍在前也不見懼色，但是意想不到，閣下仁義忠厚，既善良又非常害羞。』
害羞二字令精靈們爆出笑聲，這反而讓我稍為卸下緊張感，鼓起勇氣輪向三個方向鞠躬行禮致意。
聖女牽起我的手再次致意，底下開始出現掌聲與歡呼。
『妾身與修閣下的伴侶關係，是修特羅里與魯迪因德兩個王國的友好見証，修閣下也力促百年和平條約，雙方未來期望能有更多交流。』
『我們有著共同的願望，就是把時間與心力都貢獻給精靈百姓，為此，雖然未來聚少離多，但我倆真心相待。』
『為表心意堅定，妾身以精靈王之名立誓，修閣下是畢生唯一伴侶，至死方休，絕不作二想。』
我動搖了，演說文稿裡根本沒有這一段誓辭，況且這也違背我的原先的想法，我希望她能找到能陪伴自己的真正伴侶。
不僅如此，聖女突然用力一拉，讓我面對著她，轉身便抱上來，我驚訝得不知所措，預演時並沒有這一幕。
沒錯，她湊上臉龐，果然想在上萬精靈面前接吻，這膽子太大了吧？
她用心語術偷偷說著：【小修，拜託了，否則百姓們不會完全相信。】
我能逃走嗎？如果推開躲避，不但會被識破假伴侶關係，聖女的立場也會陷入尷尬，換言之，她頂著被拒絕的覺悟，挑戰我的選擇。
聖女並非自顧地上來強吻，而是臉龐湊到我眼前僅十餘公分停下，閉上眼睛等候，一副把最後決定權交給我的模樣。
廣場一片寂靜，大家靜靜關注接下來的發展，我從之前掌聲歡呼的氣氛裡就明白，許多精靈仍然懷疑伴侶真假，聰明的聖女肯定也知道。
艾莉絲和蕾菲亞娜都還在後頭看著，我沒能確認她們的表情，大概。
即使難堪也沒時間猶豫，我自暴自棄地回抱，閉著眼湊上嘴親吻聖女。
剎那，現場所有精靈的情緒都沸騰到最高點，掌聲與歡呼不但沒有隨時間減小，反而持續在擴大。
我想點到為止，卻被用力緊抱牽制而無法離開，這一回長吻，聖女有忍住沒有釋出靈線，精靈不會輕易公開靈線，那是非常害羞的私事。
大約廿秒過去，聖女總算放手，她笑得開心，頑皮地吐了一下小舌，動作輕微我卻看得清楚，順勢而為完全中了她的圈套。
意義上，親吻與締結靈線就只差一小步而已，歷代聖女即使有愛侶，幾乎都是柏拉圖式戀愛，以防錯手不小心締結靈線，聖女似乎有意宣揚，她與我之間毫無忌諱。
我們牽著手，一起面對廣場上的精靈們，聖女再次用上音揚術。
『今日，非常感謝眾子民為妾身與修閣下見証，在此結為伴侶。』
『如爾等所知，修閣下的羈絆者『詠月公主』，將與妾身以姐妹相稱，無分大小同為家眷侍奉同一位夫君。』
聖女示意下，我配合著向精靈們躹躬致意，結束這一場演說。
※
阿坎拉王都舉行許多慶祝活動，但是我大概沒法去參觀，畢竟身分已有所不同。
聖女闢了一間會客室，好方便與我、艾莉絲和蕾菲亞娜談話。
被排除在外的雛菊，對於蕾菲亞娜可以陪同自己卻不行，而感到不太高興，畢竟只有聖女才知道我與蕾菲亞娜的關係。
聖女先對艾莉絲深深低頭彎腰鞠躬：「非常抱歉，桃花擅自主張，讓修閣下為難，令小艾不快，還請原諒。」
一聲嘆息，「請抬起頭，確實過了頭，可我也不知如何指責。」
比起生氣，艾莉絲的眼神裡有著更多的憐憫。
蕾菲亞娜瞪了我一眼，雖說情勢所逼，最後吻上去的是我，責無旁貸只能低頭愧疚。
聖女：「小蕾也請別生氣，桃花知錯。」
蕾菲亞娜：「小艾沒意見就好，就算花心我也拿主人沒辦法。」
比起艾莉絲能為大局著想，我更擔心蕾菲亞娜的少女嫉妒心發作。
「桃花知道後天簽完約，我們就會離開吧？」
「小艾請放心，我絕不會攔阻，也不會讓大臣們強留修閣下。」
「還請實說，妳是否真的愛上小修？」
「是的。」
問得直接，承認得乾脆，蕾菲亞娜嘆氣小聲對我嘟嚷：「你連聖女都下手。」
「才沒有。」我也小聲回應，有點心虛。
艾莉絲：「是什麼時候愛上的呢？」
聖女：「里德修拉城郊搭救之時，大概吧！」
蕾菲亞娜又是小聲嘟嚷：「難怪怎麼躲都躲不了。」
艾莉絲臉色嚴肅：「桃花知道在公眾面前親吻代表的意義嗎？」
連我都知道，那相當人類公告親友說——我們結緍了，要白頭一輩子。
聖女：「雙方難再有追求者，理應如此，有羈絆者的小修應該不必擔心這問題。」
大部分精靈對愛情的潔癖，遠遠超過人類，原本『伴侶』還有點模糊意思，這下子幾乎等於締結靈線完全成了夫妻。
「小修沒問題，但桃花是逼自己進入絕境。」
「我早有決心終生都不再有伴侶，沒關係的，本來就是如此打算。」
蕾菲亞娜有點吃驚，以行動表明心志連我都感到意外。
聖女對我低頭鞠躬：「很感謝閣下所為，桃花非常滿足，日後再見當以禮相待，不會再有過分要求。」
說完，轉身便想離去。
艾莉絲：「桃花等等……」
「救命恩情已是難以回報，還任性而為造成諸位困擾，足矣，妾身會好自為之。」
聖女的口氣從親暱轉為禮貌，但是難掩落寞，也看得出她在勉強。
「桃花這兩天還有不少行程吧？也有結為伴侶的相關活動吧？」
「是的，所以沒能親自招待，請見諒。」
「剛剛宣布伴侶，之後卻仍然獨自面對群眾？」
「那一幕……應該不會再被懷疑。」
艾莉絲：「我想與桃花做個交換。」
聖女有些詫異和疑惑，我也是。
艾莉絲：「離開之前，我讓小修陪妳出席活動，相對的，請許可我參閱王城圖書館。」
蕾菲亞娜明白用意：「請務必讓我同行。」
進入王城圖書館需要資格，我們甚至不是修特羅里子民。
聖女：「為……為什麼？」
艾莉絲：「妳知道小修真正的身分對吧？」
聖女：「是，難道小艾認為那裡有相關資料？」
艾莉絲：「不確定，月光石晶是小修能否回家的重要線索，或許王城圖書館有我們想要的情報。」
聖女：「月光石晶嗎？並不需要讓小修陪我來做為交換，我早有承諾會幫忙。」
艾莉絲：「小修跟著我們也沒用，他精靈文懂得有限，古文就更甭說了，只是這種事不能只有我說了算，小蕾～妳也是羈絆者，沒有妳的同意也不行。」
蕾菲亞娜：「只是陪伴還可以答應……」
聖女喜出望外：「真的可以嗎？我不會再做過分的事。」
蕾菲亞娜：「牽手……還在忍受範圍之內。」
艾莉絲：「就這麼說定了。小修——」
「不知不覺就被決定了命運，不過，多虧有妳們肯幫我。」
火藥味淡了，但出軌的沈重罪惡感還壓著，只要不出現風暴，叫我做什麼都可以。
聖女：「那我先離開處理這件事，妳們先回房間等候佳音。」
直到聖女出了門口，蕾菲亞娜才說：「小艾真好心，這樣好嗎？」
艾莉絲：「今天之前，我一直很不諒解她跑出王城私會小修。但是聽完演說之後，我覺得桃花是認真把王國放在自己之上，她很聰明，肯定明白那是孤獨的選擇。」
蕾菲亞娜：「寧可冒險也要拯救傷患，成為精神領袖是必然的。」
「即使諒解，為什麼還要我陪她出席活動？」
艾莉絲：「算是對她一片癡情稍作回饋，小修總不能佔了便宜就跑開吧？」
——這種逃避的念頭，我也不是完全沒有。
「呃……雖說不討厭，我也沒有佔到便宜的感覺。」
艾莉絲：「我呢，一直都相信小修，如果會讓聖女有一丁點誤會，小修就不會隨意示好，之前你對小蕾的態度就是如此，怎麼都不肯接納。」
蕾菲亞娜笑道：「要不是知道有締結靈線，小修大概不會回應我的感情。」
艾莉絲：「這兩天讓你陪同聖女是另有目的，如果小修好好表現，修特羅里與魯迪因德的情誼就會很堅固，我指的是大臣與百姓。」
蕾菲亞娜：「不愧是公主，能想到這一層。」
「明白了，我暫且以這個方向去努力。」
「不過——」艾莉絲靠近我，蹙眉叉腰：「小修可得安分，別與聖女太親密，我也是會吃醋的。」
蕾菲亞娜也靠了上來指著我：「還有，小修也要學習自律，總是溫柔得過分。」
「知道啦！我自認沒做錯事，可是不知不覺就變成這樣。」
說到底，我的自制力根本不敵聖女的魅力，這一點實在不敢大方承認。
艾莉絲：「這天性想改可難了，不過，我就是喜歡小修這一點。」
蕾菲亞娜：「主人很擅長撩惹少女心啊！」
「這個……真的非常對不起……」
聖女說過在廢棄礦坑口時就愛上我，記得當時全身髒兮兮的，究竟讓她動心的契機是什麼？我有做過多餘的事嗎？莫非是那個公主抱？
『吊橋效應』還是我唯一能想到的理由。
※
和聖女一起坐在馬車內，第一件事就是前往城務廳，聖女親自召開城務會議，落實自己定下的政略。
聖女張開音蔽術：「沒想到小艾和小蕾肯把你借給我。」
「是為了大局著想哦！」
「小修真絕情，現在就開始防著我。」
「我很對不起她們，而且我本來就不擅長與女性往來。」
「總之，我們現在是伴侶關係，小修也別太見外。」
她完全就是當真，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回應。
見我無語，聖女又接著說：「即使我們在頂樓熱情如火，小修還是能和小艾靈線交纏，我也安心了，估計小蕾也沒問題。」
「妳明明就知道靈線交纏有可能出問題還跑來找我。」
「因為我覺得如果是小修就不會有問題。」
我本來還想抱怨她連我的私事都偷窺，不過，她似乎是情不自禁，起因就是我，還是別抱怨比較好，感情之事暫且先放一邊，我轉移話題。
「妳聖女現在的地位如何？」
「託你的福，赫立魯夫垮台後，原本立場搖擺的大臣都轉向支持我，還有，不能叫我桃花嗎？」
「嗯……桃花……」
「呵～這就對了。還記得你抓到的尤麗嘉嗎？」
「知道，是赫立魯夫的女兒。」
「她其實很厲害，聽野津說她在小修面前毫無招架之力。」
「破咒是術士的天敵，更何況我還有妳的聖杖，要克制廿幾個精靈輕而易舉。」
破咒術易學難精，咒文長，默念效果不彰，還要分心在目標的施術上，如果還要一次鎖定多個目標就更加困難，不知為何，我能默念一瞬間就完成，配合索敵術還能一次鎖定六到十個目標，在聖杖的強化下，搞定廿幾個術士的確輕鬆。
「野津說三聖劍就這樣輕易瓦解，實在難以置信。尤麗嘉是第二聖女候補，赫立魯夫打算除掉我，然後由女兒繼任聖女。」
「真危險，父女同個鼻孔出氣，很難抗衡。」
「沒錯。當初赫立魯夫想投靠鐵拉布塔大使館，反被扭送到城務廳，被收押後一直在罵鐵拉布塔背叛他。」
「所以，原本鐵拉布塔在背後支持赫立魯夫嗎？」
「只是沒有証據，鐵拉布塔大使既敏銳又狡猾，不想淌渾水就抛棄失勢的赫立魯夫，不過，我認為鐵拉布塔對魯迪因德很不友善，你們要小心點。」
「這件事皮多耶駐使早已知情，和平條約一直卡在赫立魯夫那一關，恐怕也是鐵拉布塔從中作梗。」
「極有可能，但是現在和平條約一簽就是百年，相信對小修也是大功一件。」
聖女不但兌現諾言，而且還因為『伴侶』而把條約時限提到最大值。
「我那世界的歷史，幾乎都是大小不斷的戰爭，明明知道是錯誤的，就是停止不了，一個戰爭家庭破碎無數，死傷還能超過千萬。」
「千萬？聽起來好恐怖，小修真的還想回去？」
「我住的國家還算和平，想回去是因為姐姐和父母，我不辭而別，他們肯定很擔心，其實我心裡有底，可能再也回不了家，反而是小艾與小蕾，一直在勸我不要放棄。」
「她們很寵你，也很相信你。」
「我卻做出對不住她們的事吶～」
「不，那是我的任性，還請原諒我。」
「我沒怪妳啦！妳也別自責，我希望桃花能找到真正能締結靈線的伴侶。」
「不，我打算負起聖女的責任，守護修特羅里，這一生都不考慮締結靈線。」
「以後妳打算怎麼做？關於魯迪因德這方面。」
「和約簽訂後，我想儘量讓兩國的交流更活絡，或許還要借用小修幫忙。」
「儘管說吧！做得到我會盡力的。」
「當然，退一步來說你可是我的伴侶喲！」
我笑得勉強，「呵……也是。」
「可別忘了，小修把我全身都摸透一遍。」聖女又露出壞笑。
這是我自大的錯，原本只是同情想要滿足她一個吻，我卻不自覺地沈淪下去，如果撇開靈線交纏不論，我對她的所做所為，遠比對艾莉絲和蕾菲亞娜更多更深入。
「呃……我可能有點做過頭，真的非常抱歉。」
「不，我要感謝你，那是美好的回憶，我打算用這份回憶支撐自己一輩子。」
聖女閉著眼摸著嘴唇，可我不敢造次。
「妳真是……」傻這個字我實在說不出口。
「唉～可我也只剩兩天能和小修相處。」
「雖然我不能留在修特羅里，但是小艾說會安排時間過來，就算只是表面功夫，也盡量不讓『伴侶』破功。」
「或許我還能期待喲！」
「慢著，我們指的是表面關係而已。」
「我會努力的，總有一天讓小艾小蕾認同我，也要讓小修愛上我。」
這種宣言，顯然她是豁出去了，但是一個月不見面，感情多少也會淡化吧！
「桃花真有自信。」
「這是後話，今天請好好扮演『伴侶』角色，而且還多了一個行程，你可是主角喲！」
「誒？」
※
聖女安排的幾乎都是政治會面，我不禁有點小抱怨，因為裡頭也有涉及國與國之間的話題，我姑且算是魯迪因德國民，聽到某些貌似『秘密』的情報，似乎不太方便。
『因為我信任你，你也是我的伴侶。』
聖女徹底把我當成伴侶對待，但我明白說明自己沒法做出相對行為，魯迪因德的祕密我無法全都告訴聖女，但是，也不會把修特羅里所有的事都報告上去，但是，只有一件事我很確定，我會全力阻止兩國交惡或戰爭，聖女倒是笑著回答，這樣就夠了。
每次會議或會面之後，聖女總是不厭其煩對我解說各種政治判斷與對應手法，與其背後的隱藏意義，這對只擅長理工知識的我而言，可說是補上彌足珍貴的政治課程。
傍晚時分，我們來到城西的『天水閣』，是前任聖女秀波的居所，她雖然曾有伴侶，但目前是獨身，如今已是四百多歲，她的傳承對桃花的思維影響甚鉅。
這次拜會也是桃花的臨時安排，她希望我能與前聖女秀波會面，我也同意讓秀波知道部分秘密。
「秀波大人午安，在下修．南宮，有禮了。」
「初次見面有禮了，坐吧！別太客氣，這茶還不錯，請隨意。」
桃花：「師傅，他就是我說過能使用聖杖的小修。」
秀波：「這面相既不像精靈也不像魔靈，不知名的高等靈類嗎？」
「我是被月光石晶意外帶進這個世界。」
桃花在馬車上就對我說過，或許秀波能為我找到一些線索，而且也可以相信她。
秀波：「先不說這個，桃花——妳真的決定選擇他作為伴侶？他似乎沒能把心思放在妳身上哦！」
桃花：「非常明白，他肯答應成為伴侶我已經很開心，其實算是我逼迫的。」
秀波：「妳真的很喜歡他吶～」
桃花：「是的！」
我面有愧色，沒能躲過秀波的觀察。
秀波：「修閣下，承蒙多次搭救桃花，她的一廂情願，也辛苦你了。」
「從另一個角度看，最辛苦的是桃花才對。」
秀波：「也對，我曾經有過伴侶，後來，對方還是選擇與羈絆者一起離開，畢竟，與不能締結靈線的我相處，很難天長地久。」
「小修很明白這一點，因為已經有了羈絆者，再次付出真心有困難。」
秀波：「那麼之後？」
「請放心，只要桃花沒有喜歡的對象，我就會承認是她的伴侶，我的羈絆者也同意。」
秀波：「修閣下討厭桃花？」
「並不會，很有好感，但還不至於男女之情。」
秀波：「這樣就好，聖女註定孤獨一生，所謂伴侶，也只是精神支柱罷了，我希望你能作為桃花的依靠，當然，我也不願破壞你與羈絆者的感情。」
「我這麼說吧——如果桃花有困難，我很樂意幫助她，雖然不及於夫妻，但肯定是在朋友之上。」
秀波：「非常感謝～或許，反而是這樣的相處模式，才能夠長長久久。」
桃花：「小修的羈絆者小艾，也是很善良的精靈，多虧有她的成全。」
秀波點點頭：「請隨我來書房吧！」
說罷，秀波轉身便走，書房？桃花敦促著我跟上。
隨著秀波進入書房之後，她取出鎖匙打開牆邊大木櫃的小格子，拿出一個十公分見方的精緻小木盒，並示意一起坐在書桌旁。
秀波打開木盒，泛出的光芒嚇了我一跳。
「這個……月光石晶？」紅藍相間的寶石，與艾莉絲項鍊上的寶石長相類似。
秀波：「是的！修閣下見識廣博。」
「不，我就是因為它才來到這個世界，所以才知道它的長相，請問秀波大人知道它的來歷嗎？」
秀波搖搖頭：「抱歉，不暪你說，它是我的伴侶送的，算是離別之物，至於怎麼來的，我完全不知情，只知道是傳說中的月光石晶。」
這讓我燃起了希望，這世界上除了艾莉絲的，還有其他月光石晶確實存在著。
秀波又說：「但是這一顆只是半成品，你看——」
她注入靈力，月光石晶並未有所反應。
「按理會打開通道才對。」
秀波：「沒錯～而且是前往異鄉的通道，不過，我以前認為所謂『異鄉』是指遠方，卻沒想到是『另一個世界』。」
「月光石晶一旦使用後，應該會失去光澤變成普通石頭，但這顆並未失去光澤，但是也沒有反應，好奇怪。」
秀波：「當初得到它，只是純粹的紀念物品，我猜測沒有反應是因為欠缺某些條件。」
「條件？」
秀波：「很抱歉，只是猜測罷了，不過，我要將它轉送給你。」
「這是秀波大人的珍愛紀念之物吧？這樣可以嗎？」
秀波：「無所謂，紀念之物並不等於珍愛，當初收到時，我可是想把它摔個粉碎。」
畢竟是『離別之物』，或許見到這個月光石晶只會讓秀波憶起痛苦。
見我猶豫，秀波又說：「收下吧！如果能幫到你，我和桃花也會很高興的。」
「就算只是半成品也是個大禮啊！我們才初次見面……」
秀波：「呵～我可沒對你一見鐘情，是桃花求了我一整晚哦！」
原來如此，我看著笑瞇眼的桃花，內心滿滿歉疚，她說會盡力，並不是嘴上說說而已。
秀波：「直到剛才我還在猶豫，擔心你花言巧語欺騙桃花。」
「我都照實說出自己的立場，秀波大人還是打算把它送給我，為什麼啊？」
秀波：「因為修閣下提到，如果桃花有困難，就會來幫助她，我認為這樣就夠了，未來你們會如何我不曉得，但是你有這份心意，就足以讓我把月光石晶送給你。」
我鞠躬行禮：「非常感謝秀波大人美意。」
秀波：「好好謝謝桃花吧！再說，如果這月光石晶真能幫助到你這位『異鄉人』，對我而言也算是特別的緣分。」
「嗯！我也非常感謝桃花。」
桃花：「你不是我的『伴侶』嗎？感謝就太見外了。」
秀波：「此外，我對修閣下能使用聖杖的事非常感興趣，能夠再詳細說明嗎？畢竟這事與我們聖女惜惜相關，我和桃花不會流傳出去或留下任何文字記錄，行嗎？」
桃花：「倒不如說，流傳出去對我們聖女比較困擾。」
屋子內有其他侍僕，秀波慎重地張開音蔽術，我把聖杖之事詳細說明，並且與她們倆交換意見，也把來到精靈世界受到精靈王庇護一事大約說了，當然，關於希緹麗亞只有點到為止，夢境之事完全略過。
※
回程的馬車上，車廂內依舊只有我和聖女。
我端著月光石晶的木盒，「感謝桃花，雖然不知道怎麼用，但已經讓我很興奮了。」
桃花挽著我的手：「這是我目前能為你做到的，要報答小修還遠遠不足。」
「別說報答，好像在交換似的。」
「那就是……理所當然為伴侶做的事。」
「明明我——」
「小修也別再說，這是我自己心甘情願的。」
說出口就太多餘，但我還是在心中默念抱歉，
「『人類』的生命有多長啊？」
「一般來說不會超過一百年，不過，來到這世界的我，產生了一些變化，大概能比一般精靈活得更久。」
「一百年似乎稍為短了些。」
「所以人類一生在智慧上不及精靈，盡耍小聰明。」
「別這麼說，小修並不差勁。」
「我是隨波逐流，幾乎都是靠小艾、小蕾扶持，才能順利走到今天。」
「快到王城了，今天有你陪著，我過的很開心，要不是答應小蕾最多就是牽牽手，否則我好想再親吻你。」
聖女主動與我十指相繫，今天總是如此含蓄，明天沒有外出行程，也就是沒有與聖女獨處的機會，她也知道。
我把木盒放在一旁，唯一能為她做的，也不過就是自暴自棄而已。
「我佩服桃花能信守諾言，但是也不忍無視妳的願望。」
托起她的臉龐，知道我的意圖桃花小聲說著：「可以嗎？」
「這不是桃花毀諾，是我自己想這麼做，桃花可以拒絕。」
「才不可能拒絕，但我並非刻意以月光石晶換取，是真心想幫上忙。」
「我相信妳，如果有錯，肯定都是我的錯。」
我親吻著她，輕輕的唇瓣接觸，轉眼就成了深深相吻，桃花的魅力，一碰觸就難以自拔，看著她胸口孤獨的淡淡靈光，令我憐惜不已。
我承受著這份心意，任憑索求，直到她滿足為止。
如果這樣都還不是愛情，我真不知道應該算是什麼。
明知不可為而為之，是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？靈格怕是越來越低落，若非已有羈絆者，說不定會為了慾望而留下來。
直到王城之前，聖女抱著不肯離開，但是比起在旅館頂樓，這次規矩多了。
※
「這個是……月光石晶？」艾莉絲吃驚地轉動石晶。
「原來長這個模樣。」蕾菲亞娜第一次見到有光澤的月光石晶。
「本來屬於秀波女士的，是聖女說服她送給我的。」
回到房間，艾莉絲與蕾菲亞娜正在整理書籍，我拿出月光石晶給她們瞧瞧。
艾莉絲：「哇～這下子欠桃花好大一個恩情。」
蕾菲亞娜：「聖女不會是想用這個留下小修吧？」
「她沒這種想法，難不成是妳們想我留下？」
「才不是。」「不行吧！」
「這個月光石晶雖然完整，卻無法使用，注入靈力也沒有反應，秀波女士說應該有少了某些條件，至於少了什麼就不得而知。」
艾莉絲：「總之，有了實物，似乎又更加有希望。」
「只能先收起來。你們有收穫嗎？」
蕾菲亞娜：「還有一天能去圖書館，今天實在找不完。」
「也別太累，總覺得都託付給妳們很過意不去。」
艾莉絲：「桃花果然愛上了小修。」
蕾菲亞娜：「我絕不會把小修讓給她。」
「妳願意我也不肯，可是聖女一靠過來，我也不知道該如何推辭。」
艾莉絲和蕾菲亞娜都嘆了口氣。
「妳們也別擔心，我的心意不會改變，倒是很擔心聖女，總覺得她越陷越深，當然我也有很大一部分責任。」
即使隨波逐流，但是沒有拒絕到底的我也難辭其咎。
艾莉絲：「明天簽約是重頭戲，我今天有遇到霍爾茲卿，他說沒問題，小修也跟著去看看，以免節外生枝。」
「我會的，明天晚上，聖女特地安排為我們三個餞別，把時間空出來吧！」
少女們沒理由拒絕，預計後天一大早就要離開，明晚可能是與聖女的最後見面機會。
※
雖然王城不方便晨練，我還是起了個早，蕾菲亞娜不必準備早餐，但是也沒貪睡，我們一起在王城花園閒晃。
「不愧是王城，如果說新安達魯王城設計很大器，那阿坎拉王城就是很細緻。」我讚嘆著，修特羅里的春天來得更早，萬紫千紅爭妍鬥麗。
「畢竟魯迪因德是由國王統治，修特羅里則是聖女。」蕾菲亞娜解釋著。
「有道理，男性與女性的差別，一個陽剛，一個陰柔。」
沿路上，偶遇的衛士與侍僕對我打招呼，我也一一回禮。
蕾菲亞娜：「我還是喜歡郡府，不知不覺就像自己的家一樣。」
「不是就像，梅竹郡府就是我們的家。」
蕾菲亞娜：「呵～小蕾只是女僕，小修——你不會是想在這『巧遇』聖女吧？」
「才沒有，她事情可多著，也還在寢宮裡頭，不過，『巧遇』就要來了。」
我的索敵能發現精靈的身影，聖女寢宮也在範圍內。
「早安修閣下，早安蕾菲亞娜小姐。」來者是王城侍衛長野津。
「早安，野津閣下也是早起的精靈。」我作揖回禮，蕾菲亞娜自動退到後方。
「聖女離開寢宮之前，確保王城安全是在下的例行工作。」
寢宮是男性禁入，管理是由副侍衛長安潔兒負責，據說在寢宮內輪值的永遠都只有女性侍衛，就寢時間後，連貼身侍僕雛菊都得離開寢宮，雖說避嫌很周全，但想必聖女也十分孤獨。
「三聖劍與赫立魯夫叛變的事，我能了解一些嗎？」
「已經查出三聖劍餘孽藏匿之處，後續就交給衛士營掃蕩，赫立魯夫與尤麗嘉不但涉嫌叛亂，還關係到數起強盜謀殺案件，依法難逃一死。」
大部分精靈王國的律法都很簡單，以牙還牙雙倍奉還是常態，修特羅里與魯迪因德都差不多，死刑判定由王城覆核，精靈生命漫長，尤麗嘉歲數相當僅廿歲出頭的年青人類，就此殞命非常可惜。通常判定還會參考靈力強弱，尤麗嘉直接涉案，力量又強難以長期抑制，恐怕不會有其他選項，臣屬叛亂又是罪加一等，赫立魯夫大概沒得救了。
「我可以認為聖女大人暫時沒有安全問題嗎？」
「是的，修閣下也不必見外，對聖女不需加上『大人』敬稱。」
「呃……」
「直呼名諱也沒問題。」
「也是啦……哈～」這對我來說挺有難度的，雖然已被公布為『伴侶』。
野津突然轉為小聲附耳說：「偷偷告訴閣下，聖女大人可不是省油的燈，這次不僅是解決赫立魯夫父女與三聖劍的問題，修閣下來頭十分管用，任誰都不敢躁動，所有對立集團全被聖女大人趁機瓦解收服。」
明擺的打不過霸道劍士，來陰的又玩不過智慧聖女，是這個意思嗎？
既然對桃花有所幫助，我也不在意被她利用，不，這反而稍為減低我的罪惡感。
「在下也覺得修閣下甚是習慣闖進龍潭虎穴，在王城裡也很自在。」
「膽大包天還請見諒。」
有點像是賭博，籌碼粗就敢下大注，早在新安達魯就已習慣王城的生活。
「修閣下，在下尚有工作，無法多聊還請見諒。」
「好的，打擾了，晚點見。」
野津是認真又忠心的靈劍士，職務類似新安達魯王城的親衛隊長，經歷兩任聖女，有他的保護我也很放心。
他離開後，蕾菲亞娜又挨了上來：「這次小蕾都沒機會好好表現。」
「幫我保護小艾就是最棒的表現。」
「如果當初是我救下聖女，小修就不會變成『伴侶』了。」
「誰都無法預測，再說，我一點也不想讓小蕾遇上危險。」
「這句話我可以當作是主人的溫柔嗎？」
「當然啊！無論是小艾或小蕾，我都是一樣關心。」
「呵～好吧！那伴侶的事我就原諒小修。」
「誒——妳果然很不願意。」
「當然啊！雖然不願意，但也是沒辦法的事。」
「回去吧！小艾也差不多起床了。」
※
今天最重要的就是和平條約，我和聖女一同出席，魯迪因德代表是特使霍爾茲，大使皮多耶則為輔助，修特羅里尚未指派新右相，暫由普橋吉夫代理，簽約場所在王城禮堂舉行，而且廣邀各國使節觀禮。
「小修～今早我得到一份報告，從百姓們的反應來看，幾乎都是支持和平條約。」
「尊重民意也是治理者的重要態度，桃花能關注百姓心之所望，我很欣賞。」
「只是不曉得魯迪因德百姓是否也這麼想。」
「雖然沒調查過，但是我很肯定，絕對也是一樣想法。」
大家注目在前方的簽約動作，由於早已談妥，今天只是單純的承認儀式，實質條款只有八條，但卻是最重要的大綱，其他細項則待未來慢慢討論，霍爾茲私下向我解釋，為了細枝末節拖延簽約並非智策，我再次學到寶貴的一課。
聖女又小聲說：「小修注意一下各國駐使的態度。」
我知道她意有所指，偷偷望向鐵拉布塔駐使沙伯巴，一副撲克臉，貌似不太高興，今天這份和約對他而言，大概算是外交挫敗。
「桃花真厲害，很擅長細心觀察。」
「大使們都是老狐狸，嘴上說的不見得是心裡想的，判斷真偽只能靠自己。」
「這兩天讓妳教了我不少東西，我很感謝。」
「我是為自己哦！你能力越強，被派來這裡辦事的機會就越大。」
「呵～該說妳聰明？還是要說妳固執呢？總之，我還是非常感謝。」
「我沒辦法像小艾小蕾那樣陪伴你、幫助你，但是我會盡力的。」
「我其實有點擔心晚宴會很尷尬。」
「小修～相信我，不會讓那種事發生的，再怎麼說我都是最年長的。」
「嗯，一切拜託桃花。」
「我也真心想與小艾、小蕾好好相處，以後還是會見面，不是嗎？」
原來她已經在為下次見面做準備了嗎？
※
聖女今天晚宴對象是我與艾莉絲，雛菊服侍聖女，蕾菲亞娜服侍我與艾莉絲。
晚宴結束後，我們轉往王城玫瑰園喝茶休憩，但是茶點端上之後，雛菊與侍衛們又被排除在外。
聖女果然守信並未再搭理我，而是招呼著蕾菲亞娜一起坐下享用，不只如此，還用眼神示意叫我自便，艾莉絲也說：「女孩子聊天，你要識趣呀！」
悻悻然找個稍遠的池邊座椅，與梅琳一起享用月色。
見我無聊，梅琳跳上我的大腿，用心語術交談。
【小修想知道她們在聊什麼嗎？】
【聊得開心就行，在這裡我也聽不到。】
【小蕾在說你在新安達魯的功績哦！】
梅琳的感官比我敏銳得多，我只聽到女孩嘻笑聲，卻聽不清談話內容。
【本來有點擔心會打翻醋罈子，我多慮了。】
【安心吧！她們都是繞著小修過日子，聖女對你好，條件又不差，最後會釋懷的。】
【無論如何，我都不想讓她們傷心。】
【或許聖女也考慮到這一點，她與小修努力的方向是一樣的。】
【就這一點我想不通。】
【自從與你們一起生活，我覺得最有趣就是愛戀的感情，不過，這也是我最不懂的。】
【先不說這個，到目前為止，大部分的事情進行得都不錯。】
【嗯～小修這次也很活躍，不愧是小艾的羈絆者和小蕾的誓約者。】
不愧嗎？我自覺是問心有愧，但是她們三個真有得聊，不讓我參與也能聊上兩個多小時，這一晚，就在詳和的氣氛下結束了。
※
清早，在侍衛的幫忙下，行李都先上了車，一如既往，回程總要帶上不少伴手禮。
最早來送行的是聖女，她與雛菊出現在我們房門口，其實我有暗算，如果她不過來，我也會去找她，因為有準備禮物要送給聖女。
「我不能隨意離開，只能在這裡為你們送行。」
「讓聖女如此早起，真過意不去。」
艾莉絲：「桃花能親自過來，我們很開心。」
雛菊：「終於要回家了，修閣下、小艾公主、小蕾小姐，雛菊非常感謝多次搭救。」
「太多禮了，說到底都是應該做的事而已。」
蕾菲亞娜：「以後還是會來玩的，到時候還得麻煩雛菊。」
艾莉絲拉我到一旁，拿出準備好的錦盒交給我：「小修～要對桃花好好的道別。」
「好好的是什麼意思？」
艾莉絲：「比如說『吻別』，今天准了，感謝我吧！」
蕾菲亞娜居然也在一旁點點頭，少女們達成什麼共識啊？
「雛菊也在，我才沒那麼大膽。」
我緩緩走近聖女，規規矩矩雙手奉上錦盒。
「叫桃花。」聖女居然先發制人。
「呃……嗯，桃花～事出急迫，臨時將就在城裡商店買的，我沒什麼信心，所以請小艾幫忙選，希望妳能喜歡，或許……下一次我會事先好好準備。」
「勞你們費心，只要是小修送的我都喜歡，可以現在打開嗎？」
「當然！」
聖女鬆開緞帶打開盒蓋，裡頭是條華麗無比的寶石項鍊，艾莉絲認為要能配上聖女，就必須有如此水準，是我們在城裡珠寶店裡找到的，因為錢帶不夠，還先預訂下來，再商請皮多耶代墊貨款，不過，當我承諾之後會還錢時，皮多耶卻說直接以公帳報銷，我認為太過昂貴，他卻說利德納陛下會很樂意付款。
三顆大紅寶石加上六顆小藍寶石鑲邊閃閃發亮，與聖女眼角的淚光相互輝映。
「我……我很喜歡，小修可以為我載上嗎？」
「可以哦！」
我取出寶石項鍊，把錦盒交給雛菊，讓聖女轉過身親手為她戴上。
當她轉回身子，艾莉絲和蕾菲亞娜都滿意地點點頭，寶石配美女，我也覺得非常相襯。
「非常美麗，也很相襯。」
「謝謝小修……可這紅寶石上有道小傷痕呀！」
誒！怎麼可能？挑選時我和艾莉絲都親自檢查過，應該是完美無瑕，看走眼了嗎？
我低下頭睜大眼睛，仔細審視。
「在哪——」
話沒說完，聖女兩手飛快挾住我的臉頰，湊上來就是親吻。
雛菊尖叫一聲，發覺失態馬上以手掩口。
我一時呆住不知所措，卻被聖女趁勝追擊更進一步深深纏吻。
被任意擺弄十幾秒左右，聖女這才滿足地放開手退後一步，又是頑皮地吐著小舌舔著嘴角。
「啊～抱歉，看錯了，寶石無比完美，妾身會好好珍惜。」
我呆站著，完全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，又被算計了，完全沒想到她會如此大膽。
聖女繞過我走向艾莉絲與蕾菲亞娜，雙手合握胸前深深地行個禮。
「桃花就此告別，遠古精靈王，請求您守護小修、小艾與小蕾，一路平安。」
艾莉絲：「桃花也保重，期待下次再會。」
蕾菲亞娜：「遠古精靈王，請求您也守護桃花，平安和樂。」
說罷，聖女便帶著雛菊離去，經過我身邊時，偷偷對我眨個眼，張口無聲說了兩個字，口型簡單很容易猜到，理解後我怦然心動。
來到王都後，我和聖女相吻數次，這已經不能叫偷情，簡直明目張膽都快習慣了。
但是兩個少女平靜得令我不得不起疑：「妳們早知道聖女會這麼做，對嗎？」
艾莉絲：「不知道，但是猜得到，小修還真是沒有防備。」
蕾菲亞娜：「我一點都不意外，該走了，主人還在戀戀不捨嗎？」
「等……剛才是我被——」
艾莉絲打斷我的話：「認識沒多久，桃花就已經掌握小修的個性。」
蕾菲亞娜：「主人在這方面既遲鈍又膽小，桃花很清楚策略，真聰明。」
「居然說得事不關己一樣。」
蕾菲亞娜搖著頭：「讓小修多了半個情人也是沒辦法的事。」
艾莉絲兩手一攤：「不滿意桃花嗎？美若天仙在魯迪因德找不著的哦！」
「慢著，我都說是吊橋效應了，正常成為羈絆者前，至少也要交往個八年十年的吧？」
「那我就好好告訴小修，『正常』交往要直到締結羈絆前一刻才會親吻哦！」
「主人大概忘了～『人類』不屬於『正常』範圍之內。』
艾莉絲和蕾菲亞娜自顧說著就走了，我嘆了口氣緊跟上去。
我突然想起一件事，當在王都走動探聽聖女招選伴侶的評價時，還不時聽到百姓對桃花的看法，最常聽見的用辭是——
『智慧與美貌的聖女』
而且智慧還擺在美貌之前，只怕，我早就一步一步踏進她的溫柔圈套之中。
※
在王城大門，霍爾茲與皮多耶、塞特波達正等著，承蒙他們好意，特地送我們出城。
前一天和平條約簽訂之後，使館就已派出快馬通報利德納陛下與阿德列斯城主好消息，霍爾茲打算多停留三天，等待聖女決定右丞相，進行相應的祝賀，據我所知，霍爾茲回到里德修拉做完任務報告，馬上又要出發到新安達魯王都，回復駐使身分，能者多勞一刻都不得閒。
我、艾莉絲、蕾菲亞娜與梅琳主僕四個，一路西行，回家之前按計畫要到西都山脈的雲瀑山莊一遊，而且蕾菲亞娜打算回復龍形，載著大夥飛上山，梅琳對此非常興奮，畢竟未曾如此『離開地面』。
老樣子，我們一起坐在車伕座，一邊聊天一邊行進。
「這次去西都山城，我們私下找間旅館住宿，別驚動了亞歷山大城主。」
艾莉絲：「這樣比較好，不然又是招待又是晚宴的，就沒時間上去雲瀑山莊。」
蕾菲亞娜：「小修這『聖女伴侶』一出現，上門謁見的肯定少不了。」
所以我一直都是披著連帽斗篷掩飾面貌。
梅琳：「我也得藏好，要是被認出來，小艾和小修也躲不了。」
「委曲點，梅琳就藏在我的斗篷裡。」
艾莉絲：「這次到阿坎拉王都，收穫不小。」
「收穫？」
「小艾可不是說『伴侶』，是月光石晶。」蕾菲亞娜摸摸自己的腰袋，裡頭是我交給她的『月光石晶』。
艾莉絲又拿出筆記小冊：「可惜沒查到相關文獻，做了兩天白工。」
「沒有也沒關係，我還是非常感謝。」
艾莉絲：「我們是羈絆者不要這麼見外，想當初你為了讓我回家，也是拼上了命，彼此彼此。」
我憐惜地摸摸她的小尖耳，我倆的感情是從這裡開始的。
蕾菲亞娜：「既然小修這麼說，就得讓我滿意才行？」
「讓妳滿意？」
她取出座椅下方的餐盒：「沒錯，乖乖張嘴吧！」
又想要餵食，龍女似乎頗能以此為樂，我也欣然接受。
艾莉絲：「桃花道別時居然沒和小修說話，還真能忍住。」
蕾菲亞娜：「總覺得她離去前好像有對小修說什麼。」
「她什麼話都沒說哦！」
沒錯，聖女的確沒有說出口，回想起她從我身邊離去時的嘴型，雖然只有簡短兩個字，，但是我沒敢告訴少女們，因為……實在是太露骨了！
——『愛你！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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