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-1 春夢無痕

發表日期:2018.4.1
作者:三筆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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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同吾並肩而行,無需害怕。」
「才不是害怕,坑道昏暗,一般來說會小心翼翼吧?」
「言之有理,吾姑且信之。」
幾乎成了習慣,每當我意識遠離,希緹麗亞就會出現在夢境,似是幻夢又彷若實境。
希緹麗亞是遠古精靈王,在她的靈魂隨著精靈樹消逝之前,將自身記憶與精靈樹靈核寄宿於我體內,以此交換我才能活在精靈世界。
上一回她還重現我在人間南宮家的客廳,穿著萍姐的禮服,最後還……別提了,想到就害羞,雖然明白她只是藉由蕾菲亞娜的印象,幫我解除情藥的影響,雖然非為情欲,但是吻上來的臉確實是希緹麗亞,偏偏這段記憶怎麼都不肯消失。
這一次,顯現的是迷宮般的坑道,引領我前行的希緹麗亞似乎有所目的。
「還有,都說過不是害怕,妳不用一直牽著我吧?」
「誒?此乃汝之所好,吾有証據,藏於汝記憶之中。」
「妳看到的肯定是與小艾有關。」
「亦有君之靈龍。吾推定,汝好牽女子之手。」
居然是這理由?對人類而言與妻子牽手同行很正常,精靈王卻認為是我的特殊啫好。
頭一、兩次出現大概就是希緹麗亞的本性,如今語法未變語氣卻很年輕,逐漸敢摸我、會親吻我、牽著我走,一般精靈根本不會做這些事,也違背肌膚接觸的忌諱,我們未有瞹眛關係,但她的手法我都很熟悉,像是親吻的反應與蕾菲亞娜如出一轍,她的行為貌似參考與我經常相處的女性,這令我驚訝,這種存在真的只是一段記憶而已?
希緹麗亞的靈魂早已消逝,記憶卻留存在我的潛意識之中,但是,除非她親口說出來,否則我無從得知,就好像明明知道寶庫裡有寶物,卻不清楚有何寶物。
「誤會啊!她們倆……比較特別,先別說這個,為什麼妳專找關於她們的記憶啊?。」
「吾所尋與汝有好感亦有親吻之記憶,就是——」希緹麗亞閉上眼停頓一下,又說:「尚有……矮靈?君之所好不僅牽手,來者不拒,親吻也……」
希緹麗亞指的矮靈是伯太部落的蘭,我被她用情藥設計,差一點就失身。
「精靈王妳給我等一下,如果要翻我的記憶就全部翻啊!蘭的親吻另有目的,我也不是來者不拒。」
希緹麗亞又是作狀思考:「汝之姐似乎也——」
「停——那個是姐姐逗著玩的,我也沒有被她得逞啦!」
國中時期,萍姐老愛捉弄我,總是威脅要奪去我的初吻,多虧她的糾纏,我的合氣道進步神速,特別專精閃躲,但這可不能說出去……攸關一生清譽,絕對不能說。
「汝亦未拒吾千里之外,且貌似享受,莫非是虛情假意的?」
親吻怎麼會是虛情假意?不對,但我對希緹麗亞絕非濃情蜜意,這該怎麼回答啊?
「上次不算,妳忘了我是被情藥影響嗎?拜託,希緹麗亞也思考一下呀!」
「抱歉!吾僅是一段記憶,無法判斷,僅憑過往之記憶,推敲汝當下之行為。」
居然會對一段記憶較真,我的腦袋大概也有點問題,不過——
「能否請教希緹麗亞大人,妳以前有羈絆者嗎?」
「未曾有過~難有匹配吾之羈絆者,精靈之生與死,盡是眼前飄掠而過。」
也沒錯,希緹麗亞萬年生命,締結靈線只能一次,若有羈絆精靈,相處肯定不長久。
「對象不一定要精靈,其他精靈王也活很久,還有,妳不是也有誓約靈龍弗格列曼。」
「精靈王稀少,各有所好難以湊合,弗格列曼早有羈絆者,吾僅誓約之主罷了。」
「那麼,總有交往過的精靈吧?」
「記憶之中,毫無所悉。」
哇!那意思就是,希緹麗亞與蕾菲亞娜一樣,活得再久感情仍是一片空白,這一點我嬴了,順帶一提,蕾菲亞娜是我的誓約靈龍少女。
「嗯……汝所思,似乎極為失禮之事。」
別讀我的心啊——「呵~抱歉!希緹麗亞不必特別為我做什麼,我也不是一定要手牽著手,能見上妳一面,已經非常開心。」
這話不是奉承,她救了我幫了我,我確實由衷感激,希緹麗亞總算放開手,但仍是引我前行,我只知在坑道之中,卻不知身在何處,突然間想到,這是第一次我能夠自由行動,牽手也有明確的觸感,如果是夢境也太過真實。
進入一間石室,牆邊似乎有張石床,中央有張石桌,桌上堆著不少古書,可惜我不識精靈古文,希緹麗亞伸手指我背後牆壁,我轉過身瞧去。
「歐特丘茲?」
突然眼前一黑,一吃驚猛地回頭要尋找希緹麗亞,卻感覺到唇瓣被親吻著。
我嚇了一跳,慌忙用力推開,大喊:「希緹麗亞~妳怎又來吻我……」
眼前終於恢復明亮,羈絆者艾莉絲的大眼睛與我對視,彼此碰著鼻尖,距離好近!眼神裡似乎還有火藥味。
誒?也就是說剛剛吻我的是……艾莉絲?
她抬起身稍為退開,原來我躺在郡府的大草坪上睡著了。
終於全部都想起來,今天天氣不錯,蕾菲亞娜提著餐盒,我帶著艾莉絲一起在郡府大草坪上早餐,梅琳懶洋洋趴著舒服,吃飽後我也學著躺下曬太陽,未料一放鬆,竟然就睡著了。
睡著不打緊,還夢到希緹麗亞,很奇怪,以前都是完全失去意識她才會出現。
但是,就算我全都明白,情況仍然十分嚴峻。
明明是春天卻冷如寒冬,艾莉絲翹嘴瞇眼:「你……剛剛叫了希緹麗亞對嗎?」
呃!醒來之前的那一句話,居然不是在夢裡說的?糗了!
「小艾,妳聽我解釋啦——」
我把夢境發生的事全都說了一遍,特別是那間石室,我還記得自己叫了一聲歐特丘茲,卻完全記不起當時究竟看到什麼。
剛好就是艾莉絲趁睡偷吻我的那個時候!
「會以為偷吻我的是希緹麗亞,也是合情合理啊!」
「原來是這樣。」
呼~緊張的氣氛總算緩和下來,吻著一個女孩,卻叫著另一個女孩的名字,不管怎麼說都很過分,等一會得好好逗她開心,我慶幸還能糊弄過去。
但是暖春乍現又遠去,凜冽北風再次襲來——
「麻煩主人解釋一下,『又來吻我』的那個『又』是什麼意思?」
一字之差謬以千里!蕾菲亞娜妳不是我的誓約者嗎?怎麼可以陷誓約主人於不義呢?
被一語點醒的艾莉絲也蹙眉大叫:「小修都在做些什麼夢啦!」
為了挽回少女們的信心,我只好抖出希緹麗亞用吻幫解情藥的事,而且希緹麗亞是利用蕾菲亞娜的記憶進行親吻,她的吻是為了鎮定精神抵抗藥性,與情欲完全無關。
「小修最近暪著我們的事越來越多。」
「要不是小艾偷親主人,我們一輩子都發現不了。」
「不只是蘭,連希緹麗亞都被……」
「不盯緊不行,主人太會撩動少女心了。」
「精靈王這對手太強大,怎麼拼呀?」
「虛幻無蹤的對手,很難打倒。」
越扯越離譜,我慌忙大叫:「快點停下妄想,那完全不是我自願的。」
「我好擔心莎娜伊美小公主,她還以為郡府最安全。」
「明明有主人的地方才是最危險的,要不再和城務廳溝通一下?」
「妳們……」我又被無視。
三月平安祭即將到來,王城指定里德修拉是今年主辦城市,克羅夫曼王子和莎娜伊美刁蠻小公主代表王室前來參加,各國代表也會齊聚慶祝,去年十月『精靈王祭典』曾見過一些國外賓客,當時我沒刻意交流,但是這一次,艾莉絲貴為『詠月公主』,交際應酬難免,每天晚上,蕾菲亞娜不但教我讀書,還幫忙複習各國賓客資料。
莎娜伊美小公主以十五歲年紀,遠道而來里德修拉頗不尋常,精靈世界的長途旅行不比人間,馬車顛簸旅途也有風險,以艾莉絲的公主經驗,未成年幾乎不考慮遠行。
再加上莎娜伊美曾經當著艾莉絲的面,強硬指名我為『預定羈絆者』,雖說是被利用來推諉利德納陛下的安排,但是從此艾莉絲與蕾菲亞娜就很提防她。
兩位少女醋勁異常,常常一發不可收拾,身為導火線兼火藥庫的我,實在無話可說,連希緹麗亞都誤認我是好色之人,前車之鑑,我趕緊轉移話題。
「修特羅里王國的賓客名單有點怪,什麼是聖女?我第一次聽到。」
艾莉絲:「修特羅里與我們的王室制度不同,是由聖女治理。」
「一國之君居然親自參加平安祭?」
人類由元首參加國外重要活動很常見,但精靈世界的交通可沒那麼方便。
蕾菲亞娜:「所以才會特別指派安流爾斯閣下護衛。」
「像女王一樣嗎?叫『聖女』還挺奇怪的。」
艾莉絲:「因為幾乎終身不締結靈線,所以才叫『聖女』。」
「幾乎是什麼意思?」
艾莉絲:「規定任內不能締結羈絆,必須保持處女之身,雖說可以有伴侶,但聖女退休時幾乎都超過四百歲,沒有締結羈絆很難交往如此長久。」
交往數百年都只能是純純的愛,任誰都難以忍受。保持處女之身,等於接任之前也不能締結羈絆,依我的觀點,『聖女』也是『剩女』,我開始同情這種不合理的存在。
「四百多歲的精靈,想生下子嗣的確很困難,下一任怎麼辦?」
蕾菲亞娜詳細解釋:「聖女是遴選的,從各個城市修道院推薦滿五十歲的處女精靈,由聖杖決定最適合的女性接任聖女。」
「聖杖是什麼東西?有自我意識能做選擇?」
「不是哦!據說聖杖傳自精靈王,只有女性能用,能夠提昇咒術效果,尤其是療癒術,傳說還可以起死回生,可能是誇大了。」
「跟御龍寶劍一樣,都是精靈王的遺物。」
「我只是聽說而已,不知真假。」
艾莉絲:「與其說是統治者,更像是王國的象徵,實際上治理都是輔臣在負責,當然,聖女的理念仍是治國的準則。」
「換作我才不當聖女,不能締結羈絆孤單一輩子有什麼好啊?」
艾莉絲:「聖女是全王國的靈魂,受到百姓尊崇,地位無可比擬,有爭取的價值。」
蕾菲亞娜:「或許小修也能用聖杖,畢竟有受到精靈王的承認。」
「那還得先和聖女搞好關係,再向她借聖杖來試看看。」
「搞好關係什麼意思?」
「主人連聖女都不放過?」
「我不是那意思……妳們別老是往牛角鑽啊!幾百歲聖女我才不會有興趣。」
「小艾~這下糟了,據說聖女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女精靈!」
「同感,現任聖女上任沒幾年,算是相當年輕,難保小修沒興趣。」
我還沒仔細看完資料,只是隨便估個數據,未料聖女年紀不大。
「等等!別胡亂曲解我的意思,那只是比方,不管是誰我都不會有興趣。」
梅琳在這時候總是一副看好戲的態度,艾莉絲和蕾菲亞娜輪流在調侃我。
「幸好派給聖女的護衛是安流爾斯靈劍士。」
「我們暫時還是先擔心莎娜伊美小公主。」
受不了,我到底做了什麼,總是讓她們無謂操心?我決定再換個話題。
「希緹麗亞的託夢不曉得是真是假,通常我失去意識時她才會出現,這次居然大白天就出現,印象中她好像是要帶我到某個地方去看歐特丘茲的訊息。」
「抱歉!被我惡作劇給打斷了。」
「會不會是這幾天主人一直在尋找歐特丘茲訊息的緣故?」
「夢很真實,或許是因為看到某些東西,勾起了希緹麗亞的回憶。」
蕾菲亞娜要求把夢說個仔細,我從坑道開始,到石室為止,連同佈置說得清清楚楚,但實在想不起為何我會叫出『歐特丘茲』這個名字。
艾莉絲:「里德修拉,坑道,莫非——」
蕾菲亞娜:「廢棄礦坑嗎?」
艾莉絲:「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這個。」
蕾菲亞娜:「小修要去看看嗎?」
「我是想去,那礦坑似乎不太危險,小蕾別大吼大叫就行啦!」
蕾菲亞娜:「為什麼會扯上我?」
艾莉絲:「就是因為弗列格曼大吼大叫,震垮坑道,小修才會掉下懸崖。」
蕾菲亞娜:「哼~我才不會那樣大吼大叫。」
最後,我們決定兩天之後,再一起去探查礦坑。
翌日清晨,是巴蘭多師傅到郡府一同晨練的既定日子,不過,今天和巴蘭多對練的不是我,而是蕾菲亞娜,我和巴蘭多夫人坐在一旁石椅上觀戰。
「沒想到,蕾菲亞娜小姐劍術如此厲害。」
「嗯!她很有天分,還救過陛下和小公主。」
巴蘭多夫人讚嘆說著,我也有同感,順帶一說,巴蘭多是雙劍士,蕾菲亞娜只用單劍。
「十八歲就能如此用劍,巴蘭多肯定信心大失。」
「別說師傅,如果公平起見不用狂暴術和劍咒,我也很難嬴過蕾菲亞娜。」
為了旅途防身,蕾菲亞娜才習練劍術,即使不是正統,數百年經驗也不能小覻,巴蘭多當她是小姑娘就吃大虧了。
這場對戰非我所安排,是巴蘭多見到蕾菲亞娜腰佩寶劍,提議想試試她的劍術,雖然我有阻止,但拗不過巴蘭多的請求,結果我早已預見。
廿分鐘過去,蕾菲亞娜氣定神閒:「主人~我去準備熱水和早餐,也請巴蘭多先生和夫人稍待片刻。」
等她離開後,巴蘭多氣喘呼呼一屁股坐在夫人身邊,對著我大叫:「這不得了,蕾菲亞娜好厲害,這身手絕對是靈劍士等級。」
「陛下曾想封賜靈劍士,被她一口拒絕,她確實有靈劍士資格。」
「唉~我小看她是女僕,本想指點一二,結果踢到大鐵板,比小修還難纏。」
巴蘭多夫人:「有如此本事卻完全沒有更上一層的企圖嗎?」
「她說只想當女僕,其他的完全沒興趣,我也不是沒有想法,不過,她拒絕得很爽快,真沒轍。」
巴蘭多:「深藏不露,劍法和小修幾乎一模一樣,小修教得很好。」
「這都要歸功師傅,嚴格說來,她算是你的徒孫。」
巴蘭多仰天長嘆:「徒弟我打不嬴,這下徒孫都打不過。」
「在小修家鄉,師傅打不嬴徒弟是常有的事,所謂好師傅,不是自身有多厲害,而是能夠把徒弟推向高峰,小修已經証明你就是個好師傅,往後還需要師傅繼續指點,這是肺腑之言。」
巴蘭多笑著:「你這樣說,我倒是寬心不少。」
巴蘭多夫人:「蕾菲亞娜非常崇拜小修,打從一開始就自薦女僕服侍左右,而且她看小修的眼神,明顯就不一樣。」
這該怎麼解釋啊?自從和蕾菲亞娜靈線交纏後,她冷峻的表情逐漸瓦解,旁若無人越加親密的侍奉我很頭痛,但是又不能推開。
「我沒當是女僕使喚,而且她和小艾情同姐妹,日子快樂,笑容自然就多。」
巴蘭多從布包中取出兩個金屬製套筒交給我。
「這是小修要的東西,試試看。」
「已經做好了嗎?謝謝!」
套筒長不到廿公分,我打開鎖扣,套在前手臂再扣合,這是以老城主的金屬護套為原型,但我訂製的更短更薄,也沒能包覆腕關節,構造簡單才能輕量化,內裡還貼上獸皮做為緩衝並兼顧舒適度。
「很合身,也非常輕,我很滿意。」
巴蘭多:「這可是用『鍛銀』製作的,但還是合金比較耐用。」
鍛銀是精靈世界的一種昂貴金屬,質地又輕又硬,缺點這種材料難以與咒式結合。
「不了,輕便最重要,我不想拖累劍法。」
「考慮防護性,還有很多選擇哦!護肩、護胸,還有整件甲冑,防護更完全。」
「不,我喜歡輕裝,穿得越重動作越不俐落,而且我不打仗,幾乎是任務為主。」
「小修劍術夠悍的,還需要靠這個嗎?」
「這次去新安達魯,發生一些事,用劍怕傷了對方,用護套保險點。」
在邦加度拉與無賴詹姆士瞎攪和,當時我就不想拔劍傷害弱者,在新安達魯和卡拉貝爾決鬥,我甚至擔心剌傷對方,只用空手與雙劍拼鬥,搞得自己血跡斑斑,最後還惹得蕾菲亞娜不開心。
訂製護套的用意,就是用作簡便攻防武器,因為我主修合氣道,有了護套,別說是防禦,就算近身戰鬥也能用『鐵臂』傷敵。
「小修狂暴術了得,用這個往腦袋敲下去,跟被石頭砸到沒兩樣。」
「往後小艾面對的場合更加複雜,有時候不方便亮劍,用這個可以作為彌補。」
巴蘭多猜對了,真不愧是師傅,我的確是打算如此使用,只是不便明講。
除了市井苦力,大部分精靈都是穿著長袖,我也不例外,這短護套正好可以隱藏在袖口內裡,而且還是配合靈劍士武裝的設計,老城主用的金屬護套又大又重,防護性雖然很全面,卻不可能好好隱藏。
我轉向巴蘭多夫人:「小修還有件事請求幫忙。」
「好,只要我辦得到。」
「小修想再次探索廢棄礦坑,可否商借坑道地圖?」
之前一起探索時,是由巴蘭多夫人繪製地圖,城務廳雖然也有的借,但是她保有的副本最新也最為詳盡。
「可以啊!能知道你需要的理由嗎?」
「我和小艾去彩虹瀑布渡假,也順便進入洪荒峽探險,當地矮靈很崇拜一位千年前的異鄉客『歐特丘茲』,還說里德修拉也有歐特丘茲的足跡,推測歐特丘茲和矮靈一樣,不是住山洞就是住地道,因為我對歷史有點興趣,有疑惑就想去探究。」
巴蘭多:「小修喜歡考古啊!」
「不是全部,感興趣的部分我才會在意。」
巴蘭多夫人:「里德修拉比較相似的山洞或地道,確實就是廢棄礦坑,我回去再抄個副本,小修何時想要?」
「我想明天就去看看,之後就是平安祭,會有好一陣子都沒空閒。」
「嗯!今天下午我會準備好。」
「正巧小艾下午要到孤兒院,我也會順道過去修道院,到時就麻煩夫人。」
巴蘭多:「還以為廢棄礦坑會給小修留下陰影,你可得小心點,畢竟發生過意外。」
我應允著,這次有蕾菲亞娜和梅琳陪同,也沒打算涉險,小公主莎娜伊美大後天就到里德修拉,賓客在家主人卻在外頭亂跑可不行,我希望明天就了結這件事。
我是蕾菲亞娜,通常每隔二到三天就會過來城務廳一趟,慣例會先看看有無最新消息,以免小修資訊落後,自從新安達魯回來之後,城務廳幾乎沒給小修任何任務,我向廳長確認過,原來城主有交代,小修就是小艾公主的專職全天候護衛,除非有必要,否則不會再做其他安排。
但是小艾卻增加許多敦親睦鄰的工作,這部分城務廳會主動聯繫伯納登負責的郡府辦公室,不會特別知會我,這個程序是對的,畢竟,我的編制是小修的侍僕。
最近,即使小艾和小修沒空,我仍會每天來到城務廳,主要目標是圖書室,我想幫助小修找尋月光寶石、歐特丘茲,甚至是希緹麗亞的相關文獻,如果資料稍多,我會借出帶回郡府研讀,少的話就直接抄錄下來,幾天下來所獲不多,感覺有些氣餒。
才剛離開圖書室,就被熟悉的聲音叫住。
「蕾菲亞娜小姐,午安!」
「午安,雅蘭思娜君,恭喜升任資深俠士。」
她個子高大,銅錘並未隨身,畢竟在廳內攜帶不方便,我們曾經一同前往布羅倪城參加精靈王祭典,小艾在城郊受到襲擊時,雅蘭思娜獨自拖住獨眼精靈。
我注意到她戴著的項鍊,是小修和小艾在達達喀村買的,主人在送禮這方面很大方又很細心,但是任何禮物都比不上我腰間的御龍寶劍。
「呵~被發現了呀!真難為情。」
「剛剛在佈告欄看到的,我打算回去後立刻向小修閣下報告。」
「呵~蕾菲亞娜小姐真是小題大作——最近常看見妳在城務廳,有什麼麻煩嗎?」
「我想找尋千年前『歐特丘茲』的相關資料。」
「歐特丘茲?不曾聽過,好像是很冷門的資料。」
「公主與閣下前些日子到洪荒峽探險,找到千年前矮靈的祭壇,發現有個特別種族『歐特丘茲』,從遺跡得知里德修拉也曾經有『歐特丘茲』停留過,所以想來找找古書,看能不能挖出更多有用的訊息。」
「那個洪荒峽啊……里德修拉有萬年歷史,認真找得耗上不少時間哦!」
「是呀!所以空閒時就過來看看,有時候公主、閣下也會一同前來。」
「好勤奮!我也會幫忙留意那個『歐特丘茲』。」
「非常感恩!滿足主人求知願望,蕾菲亞娜身為女僕,有必要全力以赴。」
「呵~妳還是一如往常的認真,既忠心又體貼,請幫忙帶句話,我和約提幾位執行官,都會參加梅竹郡府的開幕式。」
「務必為雅蘭思娜君轉達,相信主人也期盼著諸君光臨。」
「我還有事得先走了——明天下午修特羅里聖女蒞臨,閣下有興趣迎接嗎?」
「明天下午……已有預定行程,不過,我還是會通知主人這件事。」
小修真的會有興趣嗎?不,應該是調查廢棄礦坑比較重要,更何況,我手邊正拿著今天的戰利品——古坑道副抄本。
「蕾菲亞娜~最近笑容很不錯,妳是很美的小魔靈喲!」互相道別之後,雅蘭思娜冷不防地扔下這句話。
都是可惡的小修害的!每次提起他,我就沒辦法維持以往的冷酷表情,而且最近小修總是主動締結靈線,他不說我也知道,肯定是小艾在背後策動,欺負我不會拒絕小修,雖然打從心底喜歡,但小艾一點都不了解我的苦心,我和小修共處的時間很長遠,現在她才是最重要的,我衷心希望小艾能開開心心一輩子,畢竟她也算是半個主人。
想到小艾的調皮和小修的傻勁,我又情不自禁地笑著!
參加平安祭的各路精靈,會計算好路程提前抵達,通常,除非在本地擁有私宅,否則較高位的賓客會被禮遇安排住進城主官邸,例如繼承者克羅夫曼王子與一國之君聖女。
修特羅里王國的親善使節團一行,正通過綠湖森林悠哉前進,準備參加一年一度的魯迪因德平安祭。
禮車的小窗被打開,車伕座一名女子對著車內說道:「聖女大人~已經通過綠湖森林,預計再四炷時間抵達。」
四炷時間約略是兩個小時左右,抵達目的地當然是里德修拉。
「雛菊辛苦了,不妨停車休息一會,衛士們也該累了。」
「聖女大人溫柔,雛菊立刻通知侍衛長。」
禮車內正是聖女——桃花.修特羅里,坐在車伕旁邊的是她的侍女——雛菊.修特羅里,侍衛長野津收到雛菊的傳令後,立刻找了合適之處讓車隊暫歇,派出衛士在高處警戒,雛菊與聖女走到蔭涼處休憩,另有兩名侍僕奉上點心茶水。
「聖女大人,目前進度順利,這兩天趕路疲憊,今晚可以好好休息。」
說話的使節團團長野津,是侍衛長,也是阿坎拉王都靈劍士。
「有預定嗎?」
「預定落腳城主官邸。」
雛菊插嘴道:「真搞不懂魯迪因德,居然選了一個最小的城市舉辦平安祭,明明早就通知過今年聖女大人會破例參加。」
「雛菊不可無理,利德納陛下不會胡亂行事,況且,傳聞新安達魯年初遭逢內亂,好不容易才平定,或許,他打算選擇一個最安全的城市舉辦。」
「屬下認為還不錯,里德修拉雖小,卻富有歷史盛名,是精靈王希緹麗亞親自治理的古城。」野津抱持不同的看法。
「抱歉雛菊一時口快。據說里德修拉有位御封公主,名號好像是……」
聖女嘆道:「要好好了解鄰國動態,萬一到時丟臉,可是關係到修特羅里的名譽啊!」
雛菊嘻然一笑:「輪不到我這個小侍女說話的。」
聖女:「是『詠月公主』,能夠一箭射下飛龍,聽說才十六、七歲,很不簡單。」
野津:「屬下斗膽提供一些傳聞參考,還蠻有趣的。」
「野津卿請說,你講的故事比王城文官的更精采百倍。」
聖女平常深居簡出,資訊都是從正式管道得知,然而野津身為王城侍衛長——相當於新安達魯王城的親衛隊長,私下常與冒險精靈套交情,也會到酒館與旅行精靈交換情報,還常分享這些情報給聖女主子。
「鬧事的飛龍有兩隻,其實都是被『詠月公主』的羈絆者殺死的,名字怪了點,叫做修.南宮,他也是里德修拉靈劍士,名號『御龍劍士』。」
「十六、七歲就有羈絆者?小精靈締結靈線聞所未聞,這傳聞可能有誤,而且也沒聽說過有『南宮』王國或部族。」
「消息來自屬下一位好友,過年前後,他剛好在新安達魯,親眼所見,那飛龍確實是被詠月公主射落,但是沒死,而這位靈劍士從四、五十步距高的城牆飛下,一顆大火球直接打進飛龍嘴裡,才了結了飛龍。」
「飛下?這聽起來就不太真實,反而有點像是吟遊精靈的誇大故事。」
「屬下一開始也很懷疑,但是酒館有好幾個旅行精靈,都述說著相同的故事。」
「野津卿~我對詠月公主和御龍劍士很感興趣,找個機會拜訪。」
「進城後屬下再設法安排。朋友還說御龍劍士相貌似與聖女大人差不多年紀。」
「山不在高,有仙則名,里德修拉有如此年輕弒龍高手,這趟行程就值得啦!」
修的人類體格相當於四、五十歲的成年精靈,野津的朋友並未看過靈劍士資料,僅僅從外貌直接作判斷,然而,修也不過才十八歲而已。
短暫休息後,野津再次下令啟程。
「小蕾~妳那張地圖是哪來的呀?『里德拉』會不會是另外一個城市?」
「是歷史科的古地圖,里德拉就是里德修拉的舊名,依改名的時間來看,至少有一千五百年歷史。」
艾莉絲:「除了廢棄礦坑,也沒聽說里德修拉有其他坑道,這古地圖的坑道規模,至少是礦坑第一層的一半左右。」
我、艾莉絲、蕾菲亞娜和梅琳,正在前往城外廢棄礦坑的路上,昨天蕾菲亞娜帶回的這張古地圖,畫的確實是坑道,雖有註明『里德拉』,卻沒有寫上確實地點,本以為是舊礦坑的一部分,但是比對巴蘭多夫人的坑道地圖抄本,卻完全沒有重合的區塊。
蕾菲亞娜:「一千多年來變化很大,或許當時有其他礦坑,又或者是現在礦坑路線有改變,總之,暫且當作參考。」
「小蕾真用心,這種地圖都能找出來。」
蕾菲亞娜:「這肯定不是第一層坑道,因為它的入口看起來在中央。」
艾莉絲:「也不排除是地道的可能性。」
「如果有這麼大的古代地道,應該會有點名氣才對。」
蕾菲亞娜:「我問過城務廳,他們都說從未聽過里德修拉有這麼大區域的地道。」
「嗯!今天先專心搜索礦坑,妳們也大概知道『英文』的長相,不過,人類的文字有上千種,『英文』只是當今較為通用的文字之一。」
艾莉絲:「精靈文和魔靈文加起來也有一百多種,不過,語言就只有精靈語和魔靈語兩種而已。」
精靈語和魔靈語兩大語系,源自古精靈咒語和古魔靈咒語,即使各王國口音語法稍有不同,也能溝通無礙。
「人類剛好相反,保守來看,使用的語言至少超過五千種,人類語言的種類與地區有關聯性,精靈語源是精靈咒,所以各個地區的精靈語都大同小異。」
蕾菲亞娜:「人類好複雜。」
艾莉絲:「是啊!人類的感情也很恐怖,我還聽過『後宮佳麗三千人』。」
蕾菲亞娜:「果然還是要多盯著小修才行。」
「小艾被電視教壞啦!三千佳麗不是真的,只是比喻皇帝的濫權,根本沒那麼多愛能夠分給全部妻妾,有的小妾一輩子都見不到夫君本人,再說,妳們也別操心我,我絕對不會去碰其他女孩。」
「小修的問題是自然而然就有女孩會貼上來。」
「說到重點,不愧是靈狐。」
「小修受歡迎我很開心,但還是會吃醋吶!」
梅琳不說話還真乖巧,一出口就扯我後腿,蕾菲亞娜罕見地表示認同,艾莉絲則是嘟著小嘴一臉困擾!
還好,我們來到廢棄礦坑口,自動中斷這個傷腦筋的話題。
梅琳的嗅覺敏銳,走在前頭警戒,蕾菲亞娜守最後面,艾莉絲跟在我後頭,其實有索敵不必太擔心,要注意的是密道暗門之類的。
幾個月過去,坑道內似乎沒啥變化,最大的威脅就是會有惡獸霸佔這裡。
按照巴蘭多夫人繪製坑道地圖行進,上次我們直接進入第三層,這一回,目的是調查線索,每個石室都仔細檢查,大概是不會有特別古物,就算有也早被搬空,但是我希望至少能有文字線索。
在第一層就遇上四隻惡狼,兩大兩小,看起來是一家子,不需要蕾菲亞娜的龍氣,梅琳只是盯著,牠們就搖著尾巴乖乖離去,平時惡狼會主動攻擊,大概是顧慮到孩子而放棄進犯,我也不打算任意殺生。
一路搜索,我拿著夜光石晶,蕾菲亞娜則拿著太陽能手電筒,原本在我後頭的艾莉絲,已經靠在我身上,沒辦法,她本來就是小精靈,會害怕也很正常,我大方牽著小手,好讓她安心。
梅琳能嗅出特別的味道,蕾菲亞娜能透過空氣流動查覺異狀,我專心關注索敵,尤其是小地鼠,我認為地鼠體型小,最有利於進出暗門或密室,如果在非坑道處出現索敵反應,是密室的機率很高。
雖然自認是很棒的搜索隊伍,仍然是毫無所獲,巴蘭多夫人的坑道地圖連第三層都畫得一清二楚,顯然是我那次摔落懸崖後,她又來過數次,把第三層全給搜索完畢,或許是為了找到通路去救我吧!
搜索到最後,我們來到地下第三層被老靈龍聲波震垮的坑道。
艾莉絲:「可惜被埋住了,當初我們就是通過這裡,到弗列格曼的龍穴。」
「另一邊也就只有龍穴,沒什麼特別的——也不能這麼說,當時很昏暗,當時我只忙著找出入口,至於有無刻畫文字就不曉得啦!」
一夥坐在地上休息,沒轍了!
「抱歉!讓妳們陪我白忙一場。」
蕾菲亞娜把水壺遞給我和艾莉絲:「當是舊地重遊,至少確認這裡沒我們要的東西。」
梅琳看著堵塞的坑道:「哦~用吼的就能震垮坑道,好厲害,小蕾辦得到嗎?」
蕾菲亞娜:「我大概還不行。」
艾莉絲:「梅琳真失禮,小蕾是女孩子啊!」
「弗列格曼是希緹麗亞的同期誓約者,至少活了幾萬年,他的吼聲低沈有力如同鼓聲,小蕾的聲音比較高亢,像是在唱歌。」
蕾菲亞娜笑道:「我是溫柔的靈龍少女。」
艾莉絲:「可惜了!希緹麗亞和弗列格曼都是住在里德修拉,應該知道哪裡有還有坑道。」
「大概沒機會問弗列格曼,但是如果夢到希緹麗亞,我會先問這個。」
「真不方便,還以為小修隨時可以找精靈王在夢裡幽會。」一定要用『幽會』那個字眼嗎?我就當梅琳妳是在挑撥離間。
果然艾莉絲發難了:「希緹麗亞長什麼樣子,和畫裡的有像嗎?」
「完全不像,就是一般女精靈啊!」
超塵脫俗,美麗絕倫、身姿曼妙、談吐溫柔——通通不能說,我意識到危機。
蕾菲亞娜:「傳說希緹麗亞是最美麗的精靈王,和我們比起來怎麼樣?」
「有什麼好比的,我潛意識中那個希緹麗亞只是記憶而已,連靈魂都不是。」
艾莉絲:「我也想知道,描述一下嘛!」
「就是成熟女精靈,大約就是五十到一百歲左右,像個女王一樣。」
——我死也不要比較,絕對會出事的,如果沒料錯,現世只有我一個知道希緹麗亞的長相,那等絕世之美,至今仍無精靈能出其右。
蕾菲亞娜和艾莉絲對視著,又開始自顧自地交談起來。
「主人怎都不肯形容有多美。」
「昨天小修醒來時臉好紅,肯定很美,他才會害羞。」
「在夢裡相會,真是防不勝防。」
「醒著時有我們,睡著時又有希緹麗亞。」
「以前小修重傷昏迷才會出現,現在打瞌睡就能偷偷見面。」
「小修實在太幸福了。」
受不了,我趕緊打斷她們的交談:「都給我停下,就說那只是希緹麗亞的記憶,她什麼時候會出現我也不知道。」
確實,那的確只是一段記憶,她所選擇出現的形態,則與我的記憶息息相關,像是萍姐的穿著打扮,模擬蕾菲亞娜的反應,學習艾莉絲的相處模式等等。
艾莉絲:「小修不可以亂撩希緹麗亞哦!」
「絕對不會。」
蕾菲亞娜:「也不可以愛上精靈王哦!」
「我保証不會。」
少女們終於滿意了。
——希緹麗亞~很感謝妳救了我,也幫了我不少忙,但是——我也被妳整慘囉!
修特羅里車隊正接近里德修拉,聖女桃花因為興奮,從車內移到車伕座。
「已經能看到里德修拉,估計再兩炷時間就到,聖女大人要回到馬車內嗎?」
「等稍為接近些再回去,坐兩天車我悶壞了。」
說話的是駕車的副侍衛長安潔兒,她也是阿坎拉王都的靈術士,聖女桃花和侍女雛菊分別坐在她兩旁。
雛菊:「聖女大人難得能離開王都走動,應該很開心吧!」
桃花笑道:「當然!王都雖然舒服,偶而,也要出來呼吸新鮮空氣才行。」
安潔兒:「真沒想到,主動提議聖女出訪的,竟然是赫立魯夫右相。」
實際治理修特羅里,是三位宰相,右相赫立魯夫負責外交軍事,左相普橋吉夫負責內政稅收,中相裘絲敏司理戒條法律。
「嗯!他總是和聖女大人唱反調。」雛菊毫不掩飾厭惡感。
「雖然是私下,還是要有禮數,稱呼赫立魯夫卿才對。」
「抱歉,雛菊知錯。」表面欠身行禮,卻是嘟嘴不滿。
桃花嘆了口氣:「即使想法不盡相同,我相信赫立魯夫卿也是為了王國著想,而且參加平安祭也算是我自身的願望。」
安潔兒:「畢竟聖女身分不能隨意行走,這次是個機會,請放輕鬆好好享受。」
「閣下說的對,難得出來就要好好玩。」
「那是雛菊妳自個的願望吧?」桃花搖著頭。
「哈~這想法也有一丁點啦!不過聖女大人國色天香,肯定會成為焦點。」
「參加平安祭大都是各國名流,如果有中意的伴侶候選,不妨告訴屬下,安潔兒會為聖女大人安排的。」
「這種事別說了,誰會真心願意一生陪伴不能締結羈絆的精靈呢?就算有,肯定也有某種目的,與其這樣,我不如只有安潔兒卿和雛菊陪伴更好。」
「請放心,聖女大人如此想法,雛菊也不找伴侶,一生侍奉左右。」
「說什麼傻話?我不允許,即使有羈絆者,妳還是能陪伴我一生啊!」
「可是——」
「停車警戒!」前方野津的超大聲停車號令,蓋過了雛菊的說話。
安潔兒示意雛菊先安靜,野津似乎在集中注意力觀察四周動態。
桃花問道:「怎麼回事……地震?」
因為停下馬車,這才感受到地面傳來的微微震動。
「稍安勿躁。」安潔兒閉上眼催動天聽術,使用這個咒術必須周遭保持安靜。
半分鐘過去,安潔兒大叫:「野津閣下,正前方有大群狂奔野牛群接近,數量至少三百頭以上,距離……一千五百步距,好快,來不及迴避了。」
野津一聽馬上吩咐衛士們取出備用柴薪堆在前方,然後來到聖女身邊。
「請聖女大人和雛菊立刻改乘單騎——安潔兒閣下也隨行貼身保護,妳該知道哪個方向安全。」
「南邊有河會被逼到死角,在下暫且先往北走,安全之後再行會合。」
「野津卿~萬一太危險,就放棄馬車和行李,絕對不可死守,這是命令。」
「屬下謹遵聖令。」野津又叫上六名騎馬衛士跟隨安潔兒護衛。
時間緊迫,八騎九個精靈,在安潔兒的帶領下,朝北先行避開鋒頭,這是侍衛隊的教戰守則,車隊太慢來不及避讓必須換乘。
留下的野津馬上發號施令,將馬與馬車集中,點燃前方堆聚柴薪,並讓術士們集結張開障壁,馬車有不少禮品與行李,只好冒險防守,但是他不能讓聖女涉險。
剛準備完畢,就有衛士大喊提醒:「五百步距!」
木盾術令前方火勢更加猛烈,野津盼著野牛群能夠繞道,「一般來說,會繞過去吧?」
他自己也不太有信心,所以才會先行支開聖女。
站在馬車頂監看的野津苦笑著,暗忖:這哪只三百啊!至少也有五百頭,看來還需要糾纏好一陣子。
同一時間,在里德修拉南城門外,資深俠士雅蘭思娜正在等候迎接聖女使節團。
觀測衛士在綠湖森林發現聖女車隊,立刻快馬回城報告,使節團有四十餘名精靈,雅蘭思娜也準備了將近卅名衛士,這是她今天唯一的任務,只要把聖女接到城主官邸,就是萬事大吉,而且,靈劍士安流爾斯也在一邊,護衛不必由自己負責。
但是,計畫跟不上變化,雅蘭思娜迎來的,是慌張的先遣衛士。
「雅蘭思娜君~大事不好了——」
「喘口氣好好講,什麼不好了?」
「咳……野牛群……大約五百左右……朝著聖女車隊衝過去,屬下親眼所見。」
雅蘭思娜大吃一驚:「怎麼會……現在車隊在大道上嗎?」
「是的!野牛群突然狂奔,推算來不及閃避。」
雅蘭思娜望向一旁的安流爾斯:「閣下……」
「先別慌,妳趕緊集結所有馬匹速去救援,優先確保聖女安全,我聯繫城務廳要求增援。」
雅蘭思娜應了一聲,回到城門清點戰力,雖然有卅名衛士,但是行走速度太慢,必須優先找到馬匹。
安流爾斯也取出靈劍士黃金勳章,上面鑲有傳聲石晶,直通城務廳,除了要求騎兵衛士增援,也要求相應的醫護精靈與療癒術士,並責令城務廳以緊急事件通知城主。
他心裡明白,雖然護衛尚未交接,責任不在己方,但畢竟是里德修拉城郊,萬一聖女遇難,那可是王國之間的大事件,平安祭活動姑且不論,弄不好兵戎相見都有可能。
雅蘭思娜只有找到十二匹馬。
安流爾斯:「其中六匹馬乘坐兩名衛士,全速趕去救援,落隊的不必管。」
誓約靈狼提爾納魯奮勇當先,總計十二騎十八名精靈朝著車隊方向奔馳。
春天不是遷徏季節,早就調查過野牛群的動向,而且野牛群視精靈為威脅,明哲保身,平常不會主動接近大道。
——大道上怎麼會有野牛群?出現時機未免太巧合了吧!
雅蘭思娜心中存疑,但事出緊急,她沒時間仔細思考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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