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-5 峽谷探險

發表日期:2018.2.25
作者:三筆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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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望大山,位於洪荒峽中央偏南方,地勢高亢崎嶇攀登困難,山間終日薄霧繚繞,生手極易迷失方向,探險精靈都視為畏途。
當地矮靈基於不同的理由也不願深入,矮靈自古便傳說大山之中徘徊著不得安息的死靈,一旦遇見就會帶來不幸,並稱之為——忌諱之地。
清晨,朵麗帶著我們一行趕往伯太部落,在路上,我提及古望大山的災厄傳說,她詳細解說,並認為應該只是迷信,她本身未曾去過,也沒有進入大山的理由。
「最快到達巴太的路線也是最危險的。」朵麗說著,打算儘可能在部落附近夜宿,隔天一早上通知伯太矮靈,讓他們有一天的時間做好準備。
「目前看起來路況還不錯啊!」走在峽谷底部很平坦,比崎嶇山路舒服許多,。
「當然啊!但是路越好走越難掩蔽,到時候被惡獸發現,就拜託你們了。」
原來如此,我爽快允諾,路程短又好走對小精靈的艾莉絲較為適合。
來到古望中川,我們沿河東行,與前往伯太的方向不合,朵麗說這是為了渡河,只有上游處有橋樑,河寬約卅公尺,想跳過去很困難。
沿著河,看到許多長角羚羊,是蕾菲亞娜說的,她旅行經驗豐富,見識廣博。
「長角羚羊呀!好可愛。」
艾莉絲說得眼睛又發亮了,朵麗也不負嚮導之名,詳盡解說著各種峽谷生態。
「別看牠這樣,被那長角頂到會死的,赤眼獅也不敢冒然撲上去,也別小看這些草食動物,聚集成群的力量不容小覻。」
「牠們應該也是矮靈狩獵的目標吧?」
「當然!昨天小修你啃得津津有味的烤腿就是牠。」
真是萬幸,我一直擔心那烤腿會是什麼噁心動物,不敢開口相問以免吐了出來。
艾莉絲又叫道:「野牛!在河裡,好多。」
「嗯!那是黑頭野牛,牠們正在洗澡,站在陸地上的負責警戒,一旦落單會成為獅子或灰狼的獵物。」
過橋之後,我們面臨問題,有五隻赤眼獅和一大群長角羚羊對峙著,而且擋住了去路。
「雖然很對不起赤眼獅,我還是去趕走牠們吧!」
朵麗搖搖頭,看著艾莉絲揹的精靈弓問道:「我倒是有個方法,小艾能施展弓術嗎?」
艾莉絲:「誒!直接射死獅子嗎?」
「不是哦!妳看長角羚羊那邊,有隻斷了一根角的羚羊。」
「嗯!很明顯。」
「射牠。」
「真的要嗎?牠不但少了根角,好像還跛了一腿。」
「我們並沒有改變任何事,只是讓結局提前而已,晚點我再解釋。」
艾莉絲有點不願意,但還是聽從朵麗的建議,取下精靈弓,催動火焰咒箭,咻的一聲,斷角羚羊左腹中箭,跌坐在地。
原本兩方對峙不敢擅動,但羚羊群受到火箭驚嚇,急忙沿河狂奔離去。
赤眼獅也被嚇一跳,但是看到獵物落單倒地,又捨不得跑開,只是警戒著。
艾莉絲:「啊!赤眼獅在看我們。」
「放心吧!沒事。除非牠們是笨蛋才會找上我們。」果然如同朵麗的預測,赤眼獅等著羚羊群離開之後,朝著受傷的斷角羚羊一湧而上,我認為很合理,比起與好幾個精靈為敵,不如選擇已經煮熟的鴨子。
朵麗示意快走,我們也跟上腳步,漸漸遠離赤眼獅的狩獵現場。
「朵麗真聰明。」蕾菲亞娜稱讚著。
「一隻羚羊夠牠們分了,還能帶回去給小獅子,所以暫時不會盯上我們,獵物太多也沒用,天氣這麼熱,很快就會腐壞,赤眼獅也很清楚哦!」
「可是那隻跛腳羚羊好可憐。」
艾莉絲有點落寞,當初射殺『逆天』,雖說是為父報仇,她仍然情緒低沈許久。
我倒是明白朵麗的企圖:「小艾別難過,大自然弱肉強食,雖然有一大群羚羊,但是赤眼獅應該早就決定挑選逃跑最慢也最容易捕捉的目標,妳只是幫忙打倒而已。」
「哦~小修也很有經驗啊?」
——該怎麼解釋?電視轉播過動物世界的節目,好歹我還記得一些。
「不,我猜的,朵麗妳不是說過我們沒改變任何事,只是提前而已嗎?」
蕾菲亞娜也幫忙安撫:「等赤眼獅捕獵後再通過也行,那可能要好一陣子哦!」
艾莉絲這時候才鬆了一口氣,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,她是個善良的小精靈。
中餐在山壁旁一塊大岩石上解決,當然,這也是朵麗的選擇,岩石上視野廣闊方便警戒,野獸想爬上來也比較困難。
河邊腹地寬廣,冒險前來汲水的動物不少,各種對峙與爭鬥不斷在我們眼前出現,也有野兔、山犬小型動物,冒著生命危險『玩』捉迷藏遊戲。精靈對肉食野獸而言算是不大不小的威脅,除非迫不得已,我們成為目標的機率並不高。
到目前為止,也只有一群灰狼試圖接近我們,不過,我一顆龍炎火海就全嚇跑了。
倒是朵麗也嚇了一大跳:「你就算大搖大擺也不會有事,不愧是幹掉飛龍的靈劍士。」
「嘿~不巧,這一招對飛龍沒用。」龍炎必須有五成威力才能傷到飛龍,我很有經驗。
「難怪小修說與整個部落為敵也行,矮靈肯定嚇得屁滾尿流。」
朵麗的粗鄙用詞戮中艾莉絲與蕾菲亞娜的笑點。
「我是不打算對矮靈使用啦!還有……妳好歹是個淑女,說話文雅一點。」
朵麗用力拍我肩膀大笑說:「能當我是『淑女』,真感謝。」
我話中三分諷剌,居然被她當真,朵麗果然是大而化之的性格。
我找個陰涼處,讓艾莉絲枕在我腿上小寢,順便幫她按摩腿部,梅琳也來湊合,躺在身邊休息,我以為蕾菲亞娜會吃梅琳的醋,很意外,她安分地在警戒四周。
午後過去兩個小時,我們沿著古望中川行進,來到河川轉折之處,幾近九十度的大彎,內凹一側形成廣大的河階地,這彎角河川變寬水流減緩,也聚集了更多動物。
「真是奇景,野牛至少有三百頭,羚羊一群一群的,也很壯觀。」
朵麗:「因為數量多,惡獸的威脅也少。」
艾莉絲:「小修曾經阻止野牛狂奔哦!」
「別提了,那根本不是阻止,我只是想辦法讓牠們繞道,想讓一大群野牛停下來,幾條命都不夠用。」
蕾菲亞娜:「別惹牠們應該不會有事。」
朵麗:「我們到上頭那兒取水吧!」
我們的水已經快用完了,找上頭處補充水質比較乾淨。
即使都是溫馴動物,我們還是選擇避遠一點,畢竟天生野性,亂起來也會不得了,我檢查河裡,確定沒有鐵嘴鱷的蹤跡。
這裡的河流變寬,相對也變得較淺,況且大夥都滿身大汗,索性踩進河裡洗個臉沖個頭的,頗為沁涼舒服。
「水好涼!那邊……」
「應該是小野牛吧!來泡水的。」
艾莉絲慢慢朝小野牛前去,附近沒有威脅,暫且由她玩去,我和蕾菲亞娜補充水袋。
果真是貪玩小精靈,她開始逗起小野牛,小野牛居然也很配合,認定艾莉絲沒有威脅,雙方玩了起來。
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快樂時光——那只是我擅自認為,野牛群的想法卻是完全相反!
梅琳輕嗥一聲提醒我注意,我也有感覺到野牛群似乎在躁動著。
「朵麗——朵麗?」
「幹麻啦?我在洗頭。」
「妳要不要先看一看野牛群。」
「別惹牠們,不會有事的。」朵麗鬆開髮結正在洗頭。
「不,妳最好先看一看。」
朵麗被我煩得甩了甩頭髮,這才抬起頭。
「怎……怎麼會?」
正在朵麗狐疑的時候,整個野牛群包圍過來,而且由走轉衝,不妙~太不妙了!
朵麗環視四周,看到了艾莉絲,猛然發狂大喊:「小艾~離開小牛,快點~」
艾莉絲吃了一驚,也看到了狂奔而來的野牛群。
朵麗:「糟!來不及了,小修先拿背包。」
我離岸邊最近,撿起大家背包。
蕾菲亞娜見狀也立刻過來揹上自己的背包,說:「被包圍了,沒有地方可跑。」
「小蕾能阻止嗎?」
「發狂到這個地步,不聽勸的。」
我的龍炎和艾莉絲的障壁也不可能擋住這千軍萬馬的暴衝氣勢。
此時朵麗和艾莉絲會合過來,我讓朵麗揹回自己的背包,梅琳盯著野牛群。
艾莉絲惶恐著:「是我做錯了什麼嗎?」
「不談這個,先想想該怎麼躲呢?」朵麗再次檢視周遭:「到對岸去,快點。」
我姑且先問問她:「河水大概多深?」
「腰部左右,淹不死啦!快點離開~」
一大群野牛狂奔就像地震一樣,塵土飛揚數量非常可觀,撞上來可不是鬧著玩的。
「小艾~拉著我走。」「好!」
「梅琳也跟好,小蕾——」「我就在你後面。」
我發動狂暴,這樣幫艾莉絲提背包能輕鬆些。
跟著朵麗後頭穿越河川,幸好如她所言,河水最深及腰,最矮的艾莉絲也不到胸部,我們把背包頂在頭上以免弄溼。
野牛群奔踏聲很震撼,我們不由得緊張地加速過河。
總算渡過河,但是沒有停下腳步,因為野牛居然也跟著渡河追來,我讓艾莉絲拿著背包,然後整個抱起狂奔,沒辦法,她速度最慢,我可不想冒險失去羈絆者。
「嘿!」情況危急,我懷裡的艾莉絲居然笑了出來。
「還笑~要有點緊張感啦!」
「因為很幸福。」她還趁機偷啾我的臉頰。
我傻眼了,腳步沒放慢:「妳高興我隨時都可以,別挑這個時機呀!」
「小修沒用全力。」
「當然,也不能丟下朵麗!」
約略衝刺兩公里多,梅琳帶領我們躲進森林之中,野牛這才放棄,緩緩走回河邊。
朵麗找了個大岩石,好讓大家能在上頭安全地休息,然後輪流換下溼衣物。
「已經不行啦!饒了我吧~」朵麗氣喘呼呼大字躺在岩石上,因為解開了髮結而披頭散髮,看那毫無防備的狼狽模樣,我決定收回『淑女』的稱讚。
「抱歉!都是我去逗小野牛玩才會這樣。」
「是野牛誤會,以為我們要抓小野牛。」
「算了啦!小艾又不知道這種事,我明明是嚮導,忘了提醒也有錯。」
「總算是有驚無險,結果還不算太差。」
蕾菲亞娜、朵麗和我輪流安慰自責的艾莉絲。
「先不提小艾,你們兩個又是怎麼回事?連個氣都不喘。」
「還好啦!我習慣被飛龍追著跑。」
朵麗砸了嘴:「這可不能當作沒聽到,原來是顧及我。」
「妳還得送禮物傳口信,可不能在這裡送命。」
「早知道會這樣渡河,當初就不要過橋還更快一些。」
蕾菲亞娜看著地圖:「我們現在……是在古望大山嗎?」
朵麗:「雖然只是邊緣,確實也算是古望大山。」
嘟著嘴睜大眼的艾莉絲緩緩移動過來,揪住我的手臂。
「怎麼……會冷嗎?剛剛換衣服沒擦乾?」艾莉絲只是搖著頭。
「小艾是害怕死靈,對吧!」
「小蕾妳不怕嗎?那個災厄……」
蕾菲亞娜笑著:「有什麼好怕的!」
——咦……那妳也緩緩地靠近我是什麼意思?
朵麗:「那個矮靈傳說別太認真,根本就沒誰見著過。」
「我們在中川的北邊,伯太部落在中川的南邊,那我們怎麼回去南邊?」
蕾菲亞娜:「要嘛走回頭再過一次橋,要不嘛~再渡河回去,有其他渡河的地方嗎?」
「不考慮回頭過橋,太遠。能涉水渡河的,就只有剛剛過來的那一小段,要是野牛又找麻煩就慘了,其他河段太深太急都不適合涉水。如果繼續往下游走會有一座橋,只不過……」朵麗看看艾莉絲又繼續說:「今晚得露宿古望大山山腳。」
「不過是山腳而已,我有小修陪著……才不怕。」
「呵~問題解決!朵麗~那還要走多遠?」我當作這是達成共識,催促大家行動。
原本計劃經過第一座橋後,沿著古望中川南岸便道,落日前到達伯太部落附近,然而,因為意外事故,我們被野牛群逼到北岸,由於這一帶是古望大山的山腳邊,也是所謂的『忌諱之地』,平常少有矮靈足跡,我們只能靠著朵麗的經驗大膽前進。
終於,落日之前我們看到另一條便道。
朵麗鬆了一口氣:「往北到古望大山,往南會經過一座橋,之後就一路到伯太部落。」
艾莉絲:「剛才走的地方好可怕!」
古望大山山腳是一大片森林,視線昏暗不明,艾莉絲一直都是挽著我的手臂,還不斷左右張望。
「真是的,我們一直都在避開野獸,小艾別怕成這樣。」
我的索敵範圍大,朵麗避險經驗豐富,梅琳能憑氣味推測物種,要迴避根本不是難事。
朵麗又笑了:「小修有點呆啊!小艾不是怕野獸,是怕——」
艾莉絲大叫著:「別說出來,反正就是很可怕。」
蕾菲亞娜對我囁聲耳語:「小艾怕的是死靈啦!」
原來如此,死靈相當於人類的鬼魂,難怪艾莉絲會怕,我摸摸她的頭安撫著。
朵麗:「就在這裡紮營吧!這附近我可不知道哪裡有便利的山洞可用。」
艾莉絲:「這裡?要不要到……繼續走到河邊啊?」
我明白她的心思,就是想完全脫離『忌諱之地』,或者該說想遠離『死靈』。
朵麗:「唉~我也想啊!但是河邊搭營很容易被鐵嘴鱷偷襲,再過去就是森林更危險,這裡幾乎都是岩盤,地勢也比較高,夜宿風險最小。」
蕾菲亞娜笑道:「對小艾來說,某種意義上這裡更危險。」
艾莉絲:「啊~~~小蕾欺負我——小修!」
呃?叫我是怎樣?難不成要我管教女僕?怎麼可能辦到,平常都是我被管教。
「好啦!朵麗有經驗,說的也很有道理,今晚我會一直陪著你,別怕。」
「呣……」艾莉絲嘟著嘴:「那你一步都不能離開我,睡覺也是。」
「我答應,一步都不離開。」
想再前進也很不方便,因為入夜了能見度不佳,而且折騰了一天大家都累了。
朵麗:「這樣吧!我去撿柴,小修和小艾搭帳,小蕾準備晚餐,如何?」
「真不好意思!應該是我去撿柴的。」粗重工作應該由男生來比較禮貌。
「沒關係啦!只要公主肯安分,你還是留在她身邊比較好。」
「謝謝!——梅琳,拜託妳陪著朵麗,保護她的安全。」
梅琳輕嗥一聲表示同意。
山上的夜晚寂靜安逸,滿天星斗涼風吹拂,非常適合深度思考,探索宇宙人生大道理,難怪古代哲學家一個比一個厲害,我終於明白——此乃環境所『逼』。
不過,我沒那麼厲害,即使早起,一天要睡足八小時也是輕而易舉,但是我這木腦辦不到靜夜深思這種事。
夜半醒來,我不知道現在時間,但肯定離天亮還很久,早早入睡的艾莉絲還在我懷裡,但是平常睡姿端正的蕾菲亞娜,不知何故也是緊貼著我。
——難道小蕾也會害怕『死靈』?
梅琳對死靈的態度一直都是滿不在乎,所以我猜想同為靈獸的蕾菲亞娜應該也不會在意,但似乎是我錯了。
艾莉絲仍然呼呼沈睡,我已經學會如何掙脫她的纏抱,但是我答允過絕不離開,因為朵麗睡在自己的營帳,我讓梅琳在外頭警戒。
這可就傷腦筋了,我之所以會醒來,是因為有矮靈接近中,在巴太部落時,我已學習到如何分辨矮靈與精靈的索敵反應。
蕾菲亞娜大概是被我的動作吵醒,我輕聲說抱歉,她搖搖頭,抱住我親吻一下。
「這樣就原諒你!」
——真的很能抓住機會,不過……會被吵醒是妳貼著我睡的錯吧?
總之先談正事,「有矮靈在接近我們。」
「真的是矮靈嗎?會不會是……這麼晚?多遠?」
「六百步距。」
蕾菲亞娜嗯嗯兩聲,咽了一口口水,平時她會馬上行動,果然是在害怕什麼,我不相信鬼魂這種無稽之談,但是又走不開。
我姑且試著詢問:「小蕾能幫忙去看看嗎?」
蕾菲亞娜點點頭,我說明大概方位,她仍然猶豫不動,我實在不想勉強她,正打算自己前去時,蕾菲亞娜又靠上來,兩手夾抱我的頭,閉上眼就是用力深吻,我不明所以只能配合——說配合是騙自己,其實我是真心享受。
她倏地放開我,起身兩手握拳,如同為自己打氣小聲說:「可以了!」
竟然利用我來積蓄勇氣,我心中暗笑,還以為她天不怕地不怕。
不過,蕾菲亞娜出了營帳便叫上梅琳一起前去,果然,她還是不敢獨自一個。
我默默關注索敵,以防有個萬一,她們離開沒多久就帶著矮靈回來。
蕾菲亞娜探頭進來囁聲說,是在巴太部落見過的朗也,我吩咐梅琳代替陪伴熟睡的艾莉絲,打算會見意外的訪客。
這麼晚出現在這裡,十分不合理,就算是經驗豐富的狩獵矮靈,夜間單獨行動也要拼上性命的。
朵麗早已醒來,蕾菲亞娜也陪在一旁。
朗也:「終於找到,朵麗的路,好奇怪。」
應該是追蹤我們而來,好厲害,不愧是狩獵專家。
朵麗嘆道:「遇到野牛發狂,平常才不走這裡。朗也,到底怎麼回事?」
朗也用矮靈特有的蹩腳精靈語解釋,原來是霸木發現我們沒去秘境,猜到是到伯太部落通風報信,於是改變計畫,預定明天就攻打伯太。
「提前一天嗎?」對我而言,早一天晚一天都一樣。
「朗也偷跑,想去伯太,可是,發現朵麗腳印,過河跟著。」
朵麗又嘆了口氣:「要是霸木知道你偷偷離開,肯定會非常~非常生氣。」
朗也低下頭:「知道,一定要來,伯太危險,而且……」
蕾菲亞娜幫著接話:「而且你喜歡的女孩也會有危險。」
朗也點點頭:「朵麗~幫幫忙,求妳!」
「我當然會,但是你也知道我對付野獸還行,那麼多矮靈戰士怎麼可能?」
朗也表情悲壯:「明天,我來阻止,一定要。」
「我力量小,不過——這位小修,他是靈劍士,比飛龍還厲害,全部矮靈戰士加起來都不是他對手,或許會有辦法。」
朗也看向我,一開始是疑惑,突然磕頭伏地:「小修,求你,拜託。」
他不是相信我,而是相信朵麗,認為除此之外也沒辦法。
即使我沒看過這種行禮,但肯定是極其恭敬的禮數。
蕾菲亞娜也移坐到我身邊,溫柔注視著我,她的眼神很好懂。
「朗也~就算你沒來我也會幫忙,我最討厭戰爭了,你快點起來。」
朵麗:「小修,你不會把矮靈都消滅吧?」
「才不會那麼做,但是我不保証完全沒有傷害。」
朗也抬起頭:「一定報答,救救伯太……還有巴太。」
應該是救救情人吧?不過無所謂,我確實有打算阻止,最好是能一勞永逸。
「雖然很不想說是交換條件,但是希望你也能幫我。」
朗也起身再次坐定:「請說,一定幫。」
「我想找你們說的『神』,霸木族長不願意告訴我,你可以幫忙嗎?或許伯太矮靈也知道,但也不一定肯告訴我。」
昨天我對霸木提過『神殿』和『歐特丘茲』,但是他似乎並不知道,唯獨我提到『神』,霸木明顯動搖而且氣得不願多說。
「『神』,很重要?」
「對你們沒影響,但是我能不能見到遠方的家眷,或許得靠這個『神』。」
朗也點點頭:「朗也知道神,洪荒高山,有房子,他們不去,朗也肯去,災厄不怕。」
「好,先謝謝你!」
蕾菲亞娜:「巴太到伯太這段路,要花一整天,也就是說霸木最快明天日落才會到。」
朗也:「不對!晚上出動,中午到伯太。」
朵麗:「我們天一亮就立刻去伯太,朗也~你睡一會,明天會很忙!」
本來想讓朗也睡朵麗的營帳,再讓朵麗這些女孩們睡一起,我算是睡醒了,守夜就行,但是朗也不接受,逕自在營帳旁找塊空地倒頭就睡,朵麗還分了一條小毯子給他。
既然如此,我就回去補眠,畢竟也答應過艾莉絲寸步不離,不過有件事我很在意——
「小蕾~妳也害怕死靈對不對?」
「才不怕!」
「那妳為什麼今天會睡我身邊?」
這並不奇怪,但是有其他精靈在附近,她是不會這樣做的。
「呃……是補充靈力……啦!」
——分明是藉口,根本就沒用到什麼咒術吧?不過她這模樣很可愛。
「我去古望大山時,妳陪小艾在山下等。」
「不行,小修去哪,小蕾就去哪!誓約~」
「別勉強,說不定真的有——」
「死靈又不是真的!我怎麼可能會怕。」
我故意望向她背後:「誒~那是什麼……索敵竟然沒有反應?」
蕾菲亞娜啊地一聲,逃命般躲到我背後,蜷縮問著在哪裡。
「騙妳的啦!還說不怕。」
她居然含著淚瞪過來,我好像做過了頭。
我牽起她忸怩的小手:「抱歉~抱歉~我陪妳回去睡。」
雖然經常拿靈龍少女沒辦法,但是要哄她開心,我算是熟練的。
——天一亮,我們趕到伯太部落,把消息告訴伯太族長亞述,讓他聚集矮靈們別往外亂跑,然後我們接受款待,好整以暇等待巴太矮靈戰士的到來,聽說就只有四、五十個左右,我就衝出去,用王城放煙火那一招龍炎火海陣嚇唬他們,趁亂抓住族長霸木,最後逼迫霸木和亞述坐下來好好談,終於達成協議,在峽谷中友好地一起生活。
——對了,順便把愛情故事搬出來,讓朗也和女友結為連理,整件事到此圓滿結束。
——之後,不管是誰,總之會有矮靈帶我們去找神殿,皆大歡喜。
以上所述,是我的快樂劇本,僅供參考。
事實是——劇本只有演到『趕到伯太部落』這個部分。
我們幾個正站在伯太部落木柵大門外頭五十公尺處。
木柵上頭,有廿幾名弓箭上弦的矮靈警戒著,還不斷對我們咆哮恐嚇。
「滾~」
「回去!」
「骯髒山洞矮靈。」
「誘拐壞蛋。」
「朵麗可惡,幫助壞蛋。」
「靠近射死。」
我們明明是來幫助他們的,結果,朵麗通報門衛後,出來的卻是一堆弓箭手。
艾莉絲想發動障壁術,我趕忙阻止,暫且先後退五十公尺,先了解狀況再說,障壁一發動,恐怕就會被認知是攻擊,就算不是如此,對方也早已是滿滿的敵意。
「早知道就讓我好好弄完早餐啊!害我家主人餓肚子,還拿箭相向,真是不可饒恕。」
「真是抱歉!那是我的錯~」說要趕著來通報,晚些再吃早餐的就是我。
「主人~讓我弄倒那糊爛的木柵,給他們一個教訓。」
「小蕾冷靜點,這樣真會鬧到不可開交。」
看著蕾菲亞娜捲起袖子,我趕忙拉住,風之靈龍真能吹倒木柵無誤。
我問朵麗:「妳關係怎麼這麼差?那個壞蛋又是誰?誘拐?難道是——」
「我關係才沒那麼差!是他們看到朗也發飆的。」
我問朗也:「他們說你是誘拐壞蛋啊!」
艾莉絲:「我還以為朗也很老實。」
朗也氣急敗壞:「不是……朗也不壞,不是壞蛋,我喜歡她,她喜歡我,不是誘拐。」
朵麗:「朗也就是老實沒錯,誘拐這種事他也做不來,問題是,朗也不是說其他矮靈都不知道你們在交往嗎?」
朗也看著伯太的陣仗,面如死灰:「交往秘密,大家知道,我們完了。」
「朵麗~要不再試試找族長談談?」
她點頭同意,走到前面大聲說:「我要找亞述族長,拜託轉達。」
「族長生氣,很生氣。」
「誘拐小偷,全部不准靠近。」
「走開,走開,不歡迎!」
朵麗好氣說一句,對方回了三句,順帶還一支箭射到朵麗和木柵中間的地上,這意思連我都明白——敢接近就射成馬蜂窩。
我大概清楚了狀況,果然是羅密歐愛上茱麗葉,要悲劇了。
不知為何東窗事發,還選在這節骨眼上翻臉,現在對方八成在氣頭上,我很懷疑,不過就是個女孩,為什麼好像全族都很憤慨的樣子?莫非這女孩美若天仙,全族單身男性都在追求她?不,矮靈容許複數配偶,追求的也不限單身男性。
朵麗不死心,又大聲說:「巴太就快要來打你們啦!拜託讓我們見見族長。」
「全族來搶,巴太混蛋。」
「絕對不給,快滾回去。」
「卑鄙,誘拐不行,還要搶奪。」
然後,朵麗和木柵之間的地上,又多插上兩支箭。
呃……這解讀不就越來越糟嗎?我越來越覺得朗也愛上的女孩,絕對是美的不得了,我倒是有點興趣想見識矮靈的美女標準,記得娜美羅里院長說過,矮靈男的強壯最受歡迎,女的會生才是首選,人類傳聞女生屁股大的比較會生,矮靈也是嗎?
朵麗不斷苦口婆心,即使她說出巴太攻打的事,對方也認為只是嚇唬,堅拒我們進入部落,也不肯我們見族長。
這一鬧,僵持了近兩個小時,艾莉絲受不了,帶著梅琳在旁邊找個蔭涼的樹下休息。
最後,我們索性全都坐在樹下,蕾菲亞娜取出乾糧讓大家充飢。
「基本上,我認為伯太矮靈是和平的,叫囂那麼久,也只是罵來罵去,並沒有真的想攻擊我們。」
蕾菲亞娜:「小修說的對,他們大可直接打過來,卻只是要我們知難而退。」
矮靈不知道我們的力量等級,就數量上來看,只有三個精靈,一個魔靈,一個矮靈再加上一隻雪狐。
艾莉絲:「再等下去,巴太戰士就要來了。」
蕾菲亞娜:「反正我們話有傳到,盡力了。」
朵麗:「我最倒楣,本來相處還不錯,生意也好好的,這下子,連我都不受歡迎,朗也沒事幹麻誘拐伯太的女孩啦!」
朗也一聽朵麗消遣他,又是急著辨解:「不是誘拐,絕對不是,想在一起,真的,相信朗也,拜託!」
朵麗:「好啦~我相信你,問題是伯太全族沒一個相信你——當然那女孩是例外。」
蕾菲亞娜:「恐怕朗也要打倒伯太全族,才能和喜歡的女孩在一起,乾脆我們旁邊休息,坐等巴太收拾伯太。」
朗也:「不行不行,打起來,朗也被討厭,不可能一起,肯定。」
朵麗:「小蕾不是認真的吧!」
蕾菲亞娜:「哼!膽敢拿弓箭指著主人,過分無禮,被打活該!」
朵麗和朗也對蕾菲亞娜的論點傻眼了。
艾莉絲笑嘻嘻的說:「沒辦法,小蕾很忠心,誰要是對小修無禮,絕對不會給好臉色,小蕾不是真心討厭伯太啦!」
朵麗盯著我瞧:「我這幾天沒對你不禮貌吧?」
不出聲不行了,我嘆了口氣:「別擔心啦!朵麗是好朋友,沒事的——小蕾也別這樣,伯太不友善是個誤會,我沒在意,妳也別在意,而且這種箭還傷不到我。」
蕾菲亞娜哼道:「既然主人不在意,我就勉強原諒他們。」
朵麗:「接下來怎麼辦啊?難不成軟的不行來硬的。」
溝通已經非常困難,想要趕在巴太攻打過來之前解決,就更無可能了。
時間不等猶豫,一籌莫展之際,梅琳突然站起身看向遠方。
會是巴太戰士嗎?但索敵尚無反應。
靈狐輕嗥一聲証實了我的猜測,在荒野中,她對大陣仗的騷動會比我更早查覺到。
朵麗:「唉~完全不行了!」
巴太矮靈戰士的行進速度比我想像中的更快,不到一個小時,霸木為首,約略五十多名的矮靈聚集在伯太部落大門前方百餘公尺。
雖然未能如願進入伯太部落,但是因為我們的『鬧場』,伯太矮靈並未外出,萬一他們四散各地,巴太戰士很有可能突襲木寨成功長驅直入,演變成單方面肆虐的慘事。
但是,現在這狀況也沒好到哪兒去,雙方都是戰士全員聚集的最大戰力,這一仗肯定慘烈到無以復加,直到有一方被驅離峽谷為止。
我不願意動手是因為會有以強欺弱的罪惡感,但是現在我不站出來大概是沒辦法阻止了,分寸掌握真的很麻煩,要嚇唬矮靈又不能傷害他們。
然而不想動手的最大原因是——我不想得罪矮靈,還得靠他們得到有關神殿的情報,雖然朗也允諾幫忙,但是我認為最靠近古望大山的伯太可能擁有最多的資訊,先別說朗也能不能說服伯太,他根本就被視為誘拐犯。
即使有這層考量,有能力卻坐視爭鬥不是我的風格,心中已然決定。
「小蕾、梅琳,妳們和小艾一起,也要保護朵麗和朗也,我就——」
我話還沒說完,朗也衝了出去,而且還跑到巴太戰士與伯太木寨之間。
我真的很佩服他,因為他不但跑到中間張開雙手,而且還是背對木寨,伯太要是有心,一箭就能射倒他。
朵麗大叫:「這個笨蛋啊!」
蕾菲亞娜:「我欣賞他,即使是矮靈,靈格依然高尚。」
擔心的艾莉絲小聲嘟嚷我的名字,我理解地點點頭。
大展神威的機會被搶走,我是無所謂,但這下可糟了,我能保護自己,卻無法保護朗也,目前做得到的,恐怕只有蕾菲亞娜的風或是艾莉絲的火炎障壁。
「梅琳~妳留下保護朵麗,小蕾、小艾我需要妳們,精靈弓不必帶。」
「就等小修這句話。」蕾菲亞娜捲起袖子。
「要我用障壁對吧?」艾莉絲邊說邊把精靈弓交給朵麗。
「小艾障壁擋箭,小蕾幫我用風咒,拜託了,跟我來~」
幸好這空檔伯太沒放箭,否則朗也就犧牲了。
我走到朗也身邊說:「你這笨蛋——這是朵麗說的!」
「抱歉!朗也沒辦法,只能這樣。」
霸木走到巴太戰士前頭,大聲喊話:「朗也回來,父親原諒你。」
「不,父親回去,朗也請求,拜託。」
「不回來,背叛巴太,回來!」
「不是背叛,是不想打,巴太伯太,一起生活,可以商量。」
「不可能,巴太留下,伯太離開,唯一辦法。」
「朗也不同意。」
「最後一次,回來!不然,朗也背叛。」
「不回去,朗也不是背叛。」
聽著這對父子吵架,真的是很不順耳,我光是要聽懂就很費勁。
「可憐的羅密歐。」
「茱麗葉還沒出現吶!」
「真的是沒完沒了。」
我和艾莉絲、蕾菲亞娜都搖頭嘆息。
我不但要注意巴太戰士,還得提防伯太戰士放冷箭,艾莉絲的靈力在流動,隨時都能築起障壁。
霸木舉起右手最後通諜:「準備進攻!最後一次,朗也回來。」
朗也不為所動:「不回去,打起來,都會死,都會受傷,絕對不行。」
霸木似乎生氣了:「弓箭手,目標伯太——」
巴太的弓箭戰士往前站,準備取箭上弦。
我對蕾菲亞娜說:「小蕾幫我把龍炎吹向巴太,儘量接近別傷到矮靈。」
她點點頭,我立刻散射放出五顆三成火力的龍炎,蕾菲亞娜引動風咒,我也可以用風行術使出龍炎火海,但是吹不到那麼遠,得靠她才行。
龍炎射出之時,巴太戰士已經有點吃驚,當風咒把龍炎帶到他們腳邊時,他們更慌了,紛紛後退,龍炎被吹成一片火海,幾乎包覆巴太所有戰士。
「危險!」
「後退!後退!」
「什麼火,可怕!」
「別推!」
龍炎被吹成一片火海,威力就減小很多,蕾菲亞娜控制的很好,火海幾乎只碰到第一排戰士,有些戰士被燙著,還有短褲燒著的在猛拍滅火,但是傷害都很輕微。
我很滿意,對巴太戰士喊說:「誰敢動手,我就燒誰!」
我接著轉身警告伯太戰士:「要是你們敢動手,我就燒了你們的木寨。」
伯太戰士馬上把弓箭放下,他們比巴太戰士聽話,是因為很清楚,火是木頭的天敵,這一燒,木寨肯定完蛋。
但是霸木實在太固執,不理會我的恐嚇,還指著我:「弓箭,射他!」
巴太的戰士雖然被龍炎火海陣嚇了一大跳,畢竟也沒受什麼傷,又聽見族長下令,紛紛舉弓就射。
我只是瞄一眼艾莉絲,她點點頭發動了障壁。
朗也說了一聲「危險!」,想要擋在我們前面。
我立刻用力扯住他,以防碰到火炎障壁而受傷,「沒事的,朗也安分點。」
幾十支羽箭都被火炎障壁吞沒,化為灰燼,巴太戰士再次驚愕。
我稱讚著小艾、小蕾做的好,只不過,這種程度的嚇唬似乎效果有限。
於是,我舉高御龍寶劍,巴太戰士以為我要出大招,紛紛不自主地後退。
我望向右手邊卅公尺遠的一棵大樹,斂聚八成威力才擊出龍炎,整棵大樹剎時被烈火包圍,樹幹被擊中處應聲斷裂倒塌。
這一招巴太戰士信了,紛紛把弓箭放下。
唯獨霸木十分固執:「小修朋友,為何阻止?精靈矮靈,從來不打。」
「沒錯,只要你們住手我就不打,我……非常討厭打仗,朗也說的話非常正確,你應該聽他的。」
「好,你在,我不打,你離開,我再來打。」
蕾菲亞娜和艾莉絲都搖著頭小聲抱怨。
「這族長還真是固執。」
「不能好好一起生活嗎?這樣朗也和心愛的女孩也沒辦法在一起。」
我上前一步,繼續對霸木喊話:「如果我回來發現伯太被你們趕走,那我也會把巴太趕出峽谷,可以嗎?」
「峽谷,我們巴太的。」
「不對!峽谷是巴太和伯太的,少一個都不行。」
「現在我不打,總有一天,還是會打。」
「只要有我在,就是不能打。」我居然用矮靈的腔調回話,還真是入境隨俗。
霸木認真思考過後,說:「好!我走。」
不是錯覺,我看到幾個巴太戰士露出笑容,貌似鬆了一口氣,或許有許多巴太矮靈和朗也一樣想法,期望兩族能夠和平共處。
霸木終於下令巴太戰士收起武器,我聽到伯太那邊有歡呼聲,朵麗認為已經沒事,和梅琳一起走到我們身邊。
霸木再次回頭:「朗也,回來,一起回家,不准拒絕。」
朗也點點頭答應,對我說:「謝謝小修!可是,要找『神』……」
「先這樣,難得霸木肯收兵,暫時別刺激他,找『神』的事下次再說,說不定伯太會願意幫我。」
艾莉絲:「朗也等等!你不打算見喜歡的女孩嗎?」
朗也嘆了一口氣:「伯太不肯,見不著,現在,朗也回去,先道歉。」
朵麗:「要是朗也不回去,父子關係就真的沒得救了。」
「有道理,來日方長,再找機會吧!」
朗也深深一鞠躬:「小修,感謝,一定報答。」
互相道別之後,朗也終於隨著霸木一起回去巴太部落。
好消息是,伯太守門矮靈通知,族長終於肯見我們了。
進入伯太部落,地上有一座座開口的『土丘』,早先就聽朵麗形容過,伯太矮靈是住在地穴裡,而土丘就是地下穴室的入口,地底的某些穴室會互通。
巴太部落是山壁邊的半圓形木寨,傍山築洞很合理,而伯太部落是南北臨河的圓形木寨,往下築穴也能理解,矮靈不使用木頭建屋是認為那樣不牢固,基於類似的理由而不喜遷移,我姑且認定矮靈的通性應該是追求『安定』。
除了住居不同,伯太與巴太在生活方式上幾乎是一模一樣,男女老幼都只穿獸皮短褲或褲裙,我已經習慣這種半裸穿著,也不再隨意難為情。
被帶到一間穴室,帶路矮靈請我們稍等一會。
「矮靈覺得很堅固,我反而覺得很危險,萬一穴口崩塌就慘遭活埋了。」
「你後面有個門,門外是通道,連接各個矮靈的家,所以出口不是只有頭頂上的穴口而已,是小修你還不習慣。」
「這次大鬧,朵麗和矮靈的關係會變糟嗎?」
艾莉絲的詢問,朵麗一如往常爽朗笑道:「別擔心啦!不管對巴太或伯太,我能帶來許多生活物品,矮靈也有很多製品要靠我轉賣給精靈,修補關係要花點時間就是了。」
蕾菲亞娜:「我比較擔心朗也和他喜歡的女孩。」
「他們交往本來是秘密,不知道為什麼,伯太好像都知道了。」
我回想著當時的畫面,「但是霸木完全沒提到,應該還不曉得。」
「大概吧!我晚點還得想辦法把朗也的禮物送給那女孩。」
「嗯!我對那女孩大感興趣吶!」
「小修!」「主人!」艾莉絲和蕾菲亞娜同時射來嚴厲的視線。
「誤會啊!不是妳們想的那樣~能讓朗也不顧一切離開部落也要偷偷趕來,而且,還讓伯太矮靈很生氣,我很好奇是什麼樣的女孩啊!」
朵麗噗聲一笑:「事情會搞那麼大,因為這女孩是——」
此時側邊木門被打開,也打斷朵麗要說的話。
進來了四名矮靈,三男一女,朵麗一一為我們介紹。
伯太族長亞述,年紀和霸木相當,高大的伯太戰士山虎,最小的男生大概十歲而已,是族長的兒子杜康,年輕女性則是亞述的女兒蘭,約略廿歲出頭。
亞述開口:「朵麗~妳,幫巴太小鬼,我生氣,不准這樣,不過,幫大忙,趕走霸木,原諒妳。」
朵麗諂笑兩聲:「你要謝的是這一位,小修!」
「小修勇士,火焰厲害,非常感謝。」亞述打量著我,點點頭:「年輕強壯,長相很好,多子多孫。」
用多子多孫形容我,還是第一次聽到,從連貫性來看,可能是伯太的稱讚方式。
「稍為有點粗魯,真抱歉。」
之後,亞述就不斷問我的事,打從哪兒來?家裡又有誰?諸如此類,我當然不可能完全告訴他,只把靈劍士和里德修拉的事大略說明。
對方有四個,但是只有亞述在說話,山虎應該只是護衛,始終嚴肅,杜康是興趣昂然聽著,族長女兒——蘭,比艾莉絲矮半個頭,但在矮靈當中算個子高的,矮靈一般稍為偏胖,她卻是身材苗條有緻,容貌秀氣不差比起精靈毫不遜色,正因如此,我反而不敢直視,偏偏我最在意的就是——她臉上有揮之不去的淡淡憂鬱。
亞述除了禮貌性招呼,幾乎不與艾莉絲、蕾菲亞娜交談,朵麗也沒說上幾句,大概是因為我早上大展神威,吸引了他的注意。
我當然不可能讓亞述問個沒完,他既然這麼愛說話,我就不客氣問了。
「這次到峽谷來探險,是為了找尋。」
「小修勇士,在找什麼?」
「請問族長,是否知道神殿與歐特丘茲?」
「神殿不知,歐特丘茲,祖靈之名,洪荒守護者!」
亞述的回答動搖了我,歐特丘茲的消息,終於有了正面的回答,問題是——壁畫裡的歐特丘茲不像矮靈,身材比精靈更高大,耳型也與我這個人類相當。
「族長意思是,歐特丘茲是你們的祖靈?」
「是的!千年之前,降臨洪荒,結合矮靈,生下子嗣,歐特丘茲,伯太祖靈,祈禱祭拜,能避險厄。」
順帶一提,矮靈少有慎終追遠的觀念,會祈禱祭拜也很奇怪。
「我們為此而來,可否帶領我們見見歐特丘茲?」
「祭壇?」
「呃……應該就是祭壇!」
原來叫做祭壇?難怪問起神殿毫無著落,祭壇是人類會用的辭,矮靈居然也說得出口。
亞述似在思考,遲疑好一會兒:「在洪荒大山,需要帶路,小修自己去,找不著。」
「明白!請問能派嚮導嗎?我們願意付出相對的代價。」
亞述瞇起眼笑了笑:「代價嗎?可以談。」
「那麼……」
「不要著急,我考慮,明天決定,小修勇士,好好休息,享受食物、溫泉,看美景,做為報答。」
我看看艾莉絲、蕾菲亞娜和朵麗,都是一般無奈,雖然找到線索,似乎還得等上一天。
朵麗:「強迫也不好,既然亞述說要報答,就把關係搞好一些,或許就答應了。」
艾莉絲、蕾菲亞娜也點點頭。
「又有溫泉。」「真好,和小修一起。」
——喂~妳們倆的重點不太對吧?
我正式回應亞述,感謝並接納他的招待。
「太好了,蘭——」
原本站在後方的蘭,應聲往前站到亞述身邊。
「蘭負責,帶著朋友,好好休息,泡溫泉,看大瀑布,看落日。」
嚮導、行程兼有,而且蘭是族長女兒,或許會知道一些祭壇情報,但是得由艾莉絲和蕾菲亞娜套話,蘭好歹也算裸胸美女,我要是太過接近會吃不完兜著走,公主大人和靈龍小姐的醋勁,我這個平民百姓是有自覺的。
「感謝安排!那~恭敬不如從命。」
「哈哈~不客氣,蘭很美麗,很溫柔,好好相處。」
亞述起身,又接著對朵麗說:「跟我來,好好談談,巴太的事。」
我倒是有點擔心,小聲問著點頭同意的朵麗:「妳不會有事吧?」
「放心,亞述既然敢把女兒交給你們,就表示信任有加,姑且我也算是你的同夥,等會向他批貨,給個好價錢自然就沒事,你們有蘭帶著大概也沒問題。」
亞述帶著朵麗離開穴室,留下了我們,還有一位矮靈美女——蘭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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