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-6 破空銀矢

發表日期:2017.12.31
作者:三筆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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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月十三日,新安達魯叛變的第二天,一支黃色火焰箭矢劃過王都西北城郊夜空,開啟了衛士營與叛軍之間的戰爭,雙方鼓聲震天。
看似全力對決,實際上衛士營僅是固守城牆,弓箭衛士在城牆上攻擊接近的叛軍,兩隻飛龍掠陣不斷撲擊城牆上的弓箭衛士,巨盾衛士則在一旁掩護,叛軍一時攻不進城內,在城下自唱獨角戲。
巨弩砲已就定位,但是暗夜不利瞄準,只能做到勉強驅離,為了保存術士靈力,射出的巨弩寥寥可數。
與北城門一段距離的城垣上,有個偽裝的臨時觀測所。
伍林海遙望敵陣:「真希望一直保持這樣,等邦加度拉援軍一到,戰事就結束了。只不過……」
「只不過沒有這麼容易打的仗。」班達基接著回答。
雖然目前夜色太暗還看不到,但是前進監哨回報在敵陣後方,正在組裝兩座投石砲座。
攻城戰用的投石砲座,有六至八支釘腳緊緊固定於地面。砲座可旋轉設定攻擊方位,調整彈力可以決定攻擊距離,巨石填裝費時費事,飛行速度不快容易閃躲,但卻是能夠擊垮城牆的優秀武器。
伍林海:「二千步距,就算我能射中,程度上也難以摧毀投石砲。」
他不知道投石砲旁也有安置巨盾,就算流星聖弓射得夠遠,也會被巨盾擋下。
班達基又是搖搖頭:「別浪費力氣。兩座投石砲要弄垮城牆至少也要兩炷時間,對方是在逼我們接近戰,果然也懂久戰不利。」
「看來要做個決定,不是牆垮之前主動突擊,就是之後被動接戰。」
「試問閣下打算怎麼做?」
伍林海低頭思考一會:「雖然只是遲早的問題,不過,因為有飛龍在,我認為……犧牲城牆爭取二到三炷時間比較好。」
班達基點頭認同:「這代價還可以,現在兩軍遭遇等於是打混戰,衛士有數量優勢卻佔不到多大便宜,但是飛龍夜視極佳,出城等於是活靶子,恐懼感也會大大降低士氣。」
雙月已沈落地平線,離天亮還好一段時間,精靈有夜光石晶,卻沒有人類的大型探照燈,近戰時不可能手持夜光石晶或是火把,也不是每個衛士都能做到鷹眼術的夜視,術士更不可能一直發動火焰術照明,因此,一不小心就有打傷戰友的風險。
伍林海:「我估計城牆崩垮之後,最多不到兩炷時間就天亮,只要能撐過去,巨弩就能正常發揮。」
沒有月光的漆黑深夜,想要瞄準射中飛龍,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。
班達基:「說的好!傳令——」
「在。」
「讓工務隊待命,在受襲城牆內,設立第二道障礙,阻止叛軍入城。」
「是!」
班達基打算在天亮之前,就只是消極對抗,老練精明的他,是不會為了一時顏面而讓部隊送死。
但是剛出去一個傳令官,就立刻進來一個聯絡官:「東南城門剛剛失守,駐防小隊已撤退,並回報城門內有三百名叛軍。」
伍林海:「可能是圍城的餘孽,駐防小隊只有二十名,撤退很明智。」
這一點早有預料,只要不危及王城,班達基不想理會小打小鬧,早就通知城門駐守衛士,遇到就先自保,打算等到擊潰叛軍主力再來收拾小部隊。
班達基:「只是……現在攻下城門,難道是想逃出王都?也不對,這個時機……」
「屬下猜測,恐怕是呼應主力攻擊前的那支火焰箭矢吧!」
「那箭矢有可能是訊號。三百名嗎?東南區都是一般民宅區,起亂能有什麼作用?傳令——」
「在!」另一名傳令應聲,班達基作戰時,身邊會有五位傳令兼護衛待命。
「命令十二團——」
話未說完,又衝進一名聯絡官,強行打斷班達基的命令,是緊急狀況。
「急報,南城門守軍觀測到敵軍八百名左右,正朝向東南城門前進。」
伍林海:「合流後就有千餘名,勢力不容忽視。」
班達基:「龐加拉度真有你的,居然還藏著埋伏。傳令——」
「在!」仍是剛剛那位傳令,尚未接收到完整命令。
「急令十二團的協防支隊,退入王城內固守,十一團前往王城支援。」
傳令帶著緊急軍情跑步離開,十二團支隊加上親衛隊有五百名左右,第十一團是後備團,部隊約有五百名。
伍林海:「在下也一樣心思,對方恐怕又是圖謀王城,選擇攻下最遠的東南城門,大概是認定那兒沒有戰略價值,阻力也最小吧!」
班達基:「聯絡官——把消息傳回王城,讓殿下多加小心。」
兩名聯絡官應聲行禮離開觀測所。
伍林海:「飛龍不會又去襲擊王城吧?」
班達基:「我如果是敵軍指揮就不會做出那種笨決定,昨天被修閣下擊退的飛龍,飛行一直不太順,恐怕是傷得不輕。」
即使飛龍自癒能力很強,龍炎的重擊傷害也沒辦法一天就痊癒。
「當初在山谷裡與飛龍鏖戰的,果然就是修閣下。」
「如果他住在新安達魯,我會不計代價把他收入衛士營。戰力強大固然是原因之一,更重要的,是他居然能自由進出龐府,探查到最機密的時間與計畫,仔細想想,這能力真的很恐怖,幸好他不是敵人。」
「但是之後諸多行動,與修閣下的情報有所出入。」
「有所出入才合理,最初的發難時間、地點、兵力全部正確,以龐加拉度的狡滑,早該猜到情資走漏,所以才會中途改變計畫。」
「屬下不該懷疑,抓到的巡守隊員,確實也是叛軍的一分子,城內百姓沒有大亂,也要感謝安德烈的幫助。」
「修閣下立下大功,我們也要好好表現,絕對不可以輸給他!」
伍林海點點頭,與班達基一起離開觀測所,準備執行下一個禦敵計畫。
王城正發佈緊急警報,昨日潰逃的圍城叛軍,再次集結捲土而來,武裝精靈數目幾乎增為原來的四倍。
因此,幾乎所有的親衛隊都分別派到四個大門,連看守的在陛下寢宮的衛士也不例外,克羅夫曼並未反對,實際守護陛下原本就是十七位修士,衛士只是單純協助監視,現在則改成六位修士留守寢宮,另外十一位移至寢宮外負責監視。
克羅夫曼在指揮所裡分配任務,馬休飛負責巨弩砲,以防飛龍來襲,佐丹爾負責王城西門,貝芙梅安負責原先守護的王城東門,第十二團人多勢眾,比親衛隊擁有更多重型武器,因此由其支隊長負責陣守最重要的王城南大門。
巡守隊雖然暫時由安德烈領導,但是與千名叛軍難以匹敵,克羅夫曼透過城務廳下達指令,不准巡守隊冒險接敵,轉而全力撤離災區居民與收容受難百姓。
指揮室裡,除了克羅夫曼、娜美羅里,我和艾莉絲也在此待命。
蕾菲亞娜與梅琳執行任務中,暫時離開我們,原本守候父親的莎娜伊美,陪在哥哥身邊,不過神情卻很緊張。
克羅夫曼:「父王醒了也能說話,今天說不定就能下床行走,妳別擔心啦!」
莎娜伊美:「哥~你明知道我擔心的是另外一件事。」
克羅夫曼:「哦……就算是那件事也不必擔心,何況還是父王親口同意的。」
娜美羅里:「呵~小公主這麼緊張,反而會令敵人起疑。」
見小公主情緒不穩定,艾莉絲上前招呼一起坐下,安慰著說:「放心吧!有梅琳在絕對不會有事,我們趕過去也來得及,不就是隔壁房間而已嗎?」
我坐在克羅夫曼旁邊,卻完全不在意他說的話,因為我正在用索敵專心盯著主要目標。
「各位!來了哦,有四名衛士同行。」
莎娜伊美緊張得站起來:「院長等等,萬一妳的猜測不幸為真,那寢宮內的修士……」
娜美羅里:「嗯!沒錯,六個修士頂多自保,不是他和四個衛士的對手,不過,也必須如此才行。」
我繼續說著:「已到穿廊,腳步放慢了。」
克羅夫曼:「放慢腳步?為什麼?」
「這得問帶頭的那個才知道,估計再廿步就會經過寢宮。」
娜美羅里大膽假設:「如果我想做什麼壞事,會先停下來,然後檢查索敵的狀況,情況允許才會動手。」
突然之間,警鑼大響,似乎來自三、四個地方——
艾莉絲:「怎麼回事?羅邦的部隊已經到了嗎?」
克羅夫曼:「不可能!就算用跑的,至少還要一、兩炷時間才夠。」
娜美羅里:「鎮靜點,一長三短,是火災警示鑼聲,恐怕有內賊在放火,修閣下——」
「警鑼就抱歉了,太遠沒有反應。但是目標在寢宮前面停了下來。」
莎娜伊美緊張得大叫:「不管了,我要去父王那兒。」
克羅夫曼趕忙拉住妹妹:「慢著,妳現在過去就前功盡棄。」
娜美羅里:「火災就讓衛士們自己搞定,我們先專心在寢宮。」
「目標已經進入,已經有實體反應。」
克羅夫曼:「修閣下剛說的是實體反應?隔壁至少有廿步距呀!」
娜美羅里笑道:「能做到這種程度才是修閣下吶!」
艾莉絲也笑了出來:「當初和迪里特爵比鬥,小修就是閉著眼睛打嬴的!」
克羅夫曼:「不愧是御龍閣下。我擔心梅琳會被認出來,牠身上有靈力反應吧?」
娜美羅里:「的確有,不過,牠的靈力反應很特殊,不仔細觀察的話,就跟一般看門犬差不多,而且,不是已經派了一隻軍犬在陛下房間偽裝嗎?」
「進門,目標與修士說話。」我專心轉播實況。
克羅夫曼:「修士不會有危險嗎?」
娜美羅里:「我交待過,一切以自保優先,最好只放過主要目標,盡力纏住隨從衛士,該用什麼話術全都明白教過了。」
外頭警鑼仍在大響,救火的衛士們輪流經過汲水,但是並不影響我追蹤主要目標。
「還在交談,目前並未取出武器。」
對方有無取出武器,是判定有否造反之意的關鍵,我們在指揮所裡,圍著一圈坐著,假裝正在開會的樣子,因為我的索敵能偵測對方,對方同樣也能偵測到我們的動作,如果我們現在起身移動,對方太狡滑可能會立刻收手。
在桌上放著一大一小兩把精靈弓,是艾莉絲的冰精靈弓和射月聖弓,她還未決定要用哪一把弓傍身。
火警鑼聲大響之際,帶著衛士們進到利德納寢宮的,正是親衛隊長斐西達。
利德納正被女侍愛拉餵藥,中毒現象已經解除,只是暫無氣力,原本都是莎娜伊美親自服侍,但是自從小公主被哥哥拉去指揮室,服侍工作就暫時轉交給愛拉。
修士們立即上前招呼,並且告知如果沒有克羅夫曼王子允許,任何精靈都不得接近利德納陛下。
斐西達:「等等,你們知道我是誰吧?」
帶頭的修士回道:「我知道,但是王子殿下親令,就算是我們院長也一樣。」
此時,坐在床上的利德納小聲地說:「沒關係,讓他過來吧!」
「遵命!陛下。」修士們這才退下,讓斐西達通過,卻攔下隨從衛士,「抱歉,陛下只允許隊長靠近,昨日被偽裝衛士襲擊,實在不得不防,得罪之處還請見諒。」
斐西達對衛士們使了一個眼神,讓他們留在原地與修士們在一起,獨自走向利德納的臥床:「在下負責固守城池,卻百密一疏讓陛下犯險,真是抱歉!」
斐西達走到床前五步即停下,愛拉正在餵食湯藥,床邊還有一支軍犬貼身警戒。
「沒事的!誰都料想不到居然會有地道,龐加拉度謀劃了很長一段時間。」利德納接著喝完最後一口湯藥,對艾拉說:「辛苦了,妳就先出去吧!」
艾拉取出手巾為利德納擦淨嘴,起身行禮:「請容艾拉先行告退。」說完,又對斐西達行個禮,這才端起碗盤離開寢宮。
利德納:「外面好吵,是火警嗎?」
斐西達:「沒錯!在下擔心,因此才進來看看,以防龐加拉度又跑回來惹亂。佐丹爾閣下是輪值護衛,這個當頭居然沒在陛下身邊?」
利德納:「克羅夫曼把他找去,說是戰力不足,讓他負責王城西門,誒……斐西達你不是也要陣守大門,留在這裡可以嗎?」
斐西達:「我正要找殿下開會,殿下也真是辛苦。」
利德納:「沒辦法,本來貝芙梅安也在,後來也被請去陣守東門。」
斐西達:「所以……陛下寢宮只有六名修士護衛,好像少了點。」
利德納:「危難之際顧不了那麼多,不過,這不是還有一隻厲害的在我身邊嗎?」
斐西達看了軍犬一眼:「呵~陛下這個時候還能開玩笑,想必身體好多了,能走動能用咒語嗎?」
利德納:「可以慢慢說話就是極限了,站起來有困難,靈力也還無法順利使用。」
斐西達用手撫摸軍犬的頭,軍犬識得主子,並未拒絕。
突然之間——
斐西達拔出短劍剌穿軍犬咽喉,連呼叫都來不及,軍犬即已歸天。
衛士們一見斐西達動手,立刻拔出武器意欲迅速制伏修士,但是修士早就短劍在手,完全不給偷襲的機會,雙方展開混戰。
利德納大驚:「你……」
「抱歉,陛下活著我很困擾啊!永別了——」斐西達提劍急剌利德納心口。
此時,從寢宮天花板,一道白影一躍而下,尖硬利爪一撥,短劍就再也剌不到利德納。
白影正是靈狐梅琳,她躲在天花板上警戒著,斐西達之所以沒能注意到,並非梅琳會隱身,而是她的位置恰好在軍犬的正上方,兩者索敵反應重疊,若非像修這樣的索敵高手,實在難以發現。
趁著斐西達驚愕錯亂,梅琳迅速撲前咬住他的右手腕,短劍握持不住而掉落在地。
梅琳爪牙尖硬鋒利,缺點就是個子小,無法像惡狼那般咬個大撕裂傷,但是梅琳的智慧卻比惡狼高上千百倍,咬穿的手腕是關鍵位置,斐西達的右手暫時等於廢了。
剌死軍犬時,斐西達並未懷疑有其他埋伏,而且他一心在利德納身上,索敵也一直注意指揮所內的動靜,原本打算出奇不意,卻反過來被這個瞬變嚇一大跳,後退了好幾步。
梅琳見短劍落地,立刻跳回利德納床上,眼泛藍光,盯著斐西達,表情猙獰。
利德納笑著:「感謝梅琳,我被妳救了第二次。」
梅琳大吸一口氣,用上最大氣力高聲嗥吼,整個寢宮都能感受到聲波的震動。
四個衛士偷襲不成,面對六個修士漸漸落了下風,斐西達眼見大勢已去,又看看梅琳,掂量著她剛剛的速度,自覺無法立刻擊敗對手,而且嗥叫聲恐怕會把援軍帶來此處,他第一個想到的援軍就是修。
——絕對不能和那怪物碰面,逃都逃不了。
斐西達拔出左手劍,右手腕被梅琳咬傷,因此沒打算撿回右手劍,迅速檢視索敵,從指揮所走過來好幾個精靈,恐怕都是大人物。
斐西達放棄從寢宮門口逃走,毫不考慮直接跳出窗外,朝著酉南方狂奔而去。
——好險,王子和修都沒跟過來,再五十步就安全了,那裡沒有埋伏,應該可以順利離開這個地方。
當斐西達最後一躍,看到了目標,那是一座古井,井底就有地道直通王城之外。
意外地,古井旁站著一位藍髮的魔靈少女,面無表情注視著自己,斐西達差點就大叫出聲,因為直到親眼看見,他的索敵竟然都沒能發現這位少女。
等待他的就是靈龍少女——蕾菲亞娜,她的外形是文弱的小魔靈,兩手握住一把御龍短劍,就像是女孩子在玩大人的劍。
雖然吃了一驚,斐西達看見未成年的小魔靈,反而放下了心:「什麼嘛?竟然能知道我沒封了這口井,但是居然只派個小魔靈守在這兒,也太大意了吧!」
「有自信是件好事,不過,你和那個逆天比起來如何?和那個靈劍士瓦立培夫比起來又如何?」
「我承認他們任何一個我都嬴不了,不過對付妳……」
「囉嗦!他們倆個一起上都打不嬴我。你棄劍吧!我主人已經快來了。」
「什麼?」
內宮騷亂時,斐西達並未在場,所以他根本不在意少女的前半句話,認定對方吹牛嚇唬拖延時間,但是他吃驚的是蕾菲亞娜說修已經要來了。
就算對方看起來既是文弱女子,斐西達也不打算僵在原地,索敵顯示有好幾個精靈正朝此處而來,他沒時間了。
左手短劍急剌而出~
——我的左手劍可不輸右手劍,算妳倒楣!
蕾菲亞娜表情完全沒變化,無懼上前迎敵,一分鐘不到,斐西達兩手兩腿都被劃傷,短劍落地,後腦勺受到劍柄重擊而失去意識,碰上靈龍少女你才是倒楣!
被找到而封閉的地道入口有三處,龐加拉度逃走的入口確實完全封死,另外兩個斐西達則派親信敷衍了事,蕾菲亞娜和佐丹爾各自把守一處,很不幸,斐西達抽中了下下籤。
在王城寢宮,克羅夫曼王子和莎娜伊美公主,分別坐在利德納兩側。
娜美羅里和佐丹爾都在,修士們暫時離開寢宮迴避談話。
我和艾莉絲、蕾菲亞娜、梅琳站在一塊,不過,我刻意讓艾莉絲站在我前方一步,畢竟利德納的認知是艾莉絲公主,我這個御龍劍士是不能比的。
利德納嘆了口氣:「這次完全依靠了艾莉絲公主。」
艾莉絲:「安然無事,也算是陛下的福分。」
利德納:「多虧娜美羅里機智,居然想得出這個方法讓斐西達上釣。」
克羅夫曼:「我很好奇!究竟院長大人為何能識破斐西達就是叛賊之一?我真的完全看不出來。」
「呵~那得先感謝蕾菲亞娜小姐!」
娜美羅里看向小魔靈,蕾菲亞娜恭敬地回個禮。
「因為蕾菲亞娜小姐兩度對修閣下強調斐西達不可信任,然而修閣下也非常相信蕾菲亞娜小姐的說法,因此老身才會私下做了一些調查——」
娜美羅里說明她所發現的疑點。
第一個疑點,是最早逮捕的反叛衛士數目不對,擊倒廿一名,結果修士調查回報牢裡只有十五名,這些囚犯都受傷暫時失去戰鬥能力,因此推論消失的精靈個個都是狀況不錯,而當初捕獲的反叛衛士都是交給親衛隊處理的。
娜美羅里感到不對勁,便透過關係取得衛士調查秘密地道的資料,派修士趁夜仔細檢查每個被封住的地道,發現有兩處入口被封得很隨便,只要稍加用力,就能再次打通。
當初內宮受襲時,克羅夫曼和貝芙梅安之所以離開內宮,就是因為聽從斐西達的建議,由克羅夫曼支援南大門,貝芙梅安協助陣守北後門,而且內宮遇襲之後,斐西達身為親衛隊長,卻是最晚來到內宮。
儘管娜美羅里非常懷疑,卻沒有確實的証據。
登記入牢的文件上,確實是寫著十五名,廿一名反叛衛士只是修士們的印象。
地道沒封好,可以推說部下辦事不力。
建議兩名靈劍士協防大門也有所本,無法指責就是調虎離山之計。
內宮遇襲姍姍來遲,也能說是忙著指揮對付圍城叛軍。
但是最重要的,娜美羅里認為斐西達對圍城叛軍沒有積極作為,最後解圍是靠王子親令與十二團的援救——而且根本不需要援救,最後圍城叛軍是自行離去,甚至來不及追蹤逃離的去向。
娜美羅里解釋著各個理由:「就是如此,老身決定和殿下商討如何處理,如果不快點查明,腹背受敵我們也會很困擾。」
克羅夫曼:「真過意不去,讓父王當了誘餌。」
莎娜伊美嘟著嘴:「對啊!怎麼會想到讓父王當誘餌?我絕對不贊成。」
這方法是克羅夫曼想的,但是商借梅琳則是娜美羅里的點子。
佐丹爾:「雖說是成功了,但是在下也反對,要是有個萬一……」
順帶一提,我這個『人類』完全無所謂把『國王』當成誘餌,只要不是艾莉絲就行。
利德納:「先不說方法好不好,有誰想到過更好的方法?出了內賊我本身有很大的責任,即使被當作『誘餌』,我也不認為就能償還因我而起的動亂!」
大家都說不出話,龐加拉度和斐西達原本都是信任有加的老臣,利德納肯定心裡非常不好過。
還有更糟糕的,比起多年被暪在鼓裡的舊主,蕾菲亞娜身為女僕,第一次見面就直指斐西達靈格差勁,幸好這個強烈對比除了我,並沒有其他精靈意識到。
艾莉絲出言緩頰:「陛下此言差矣!早在我父親在位時,龐加拉度就已經圖謀王國,甚至用計燒毀精靈樹,毀滅整個安達魯城,只不過現在是由新安達魯接手王國,讓他們把矛頭對準陛下而已,並非是陛下的過錯。」
娜美羅里:「公主說的有理!陛下莫要枉自菲薄,老身大膽進言,反省之事請日後再說,親衛隊長一缺,請儘速決定,暫時的也可以,總之現在不可懸缺。」
羅邦率眾進逼,傾刻即將來到王城,親衛隊群龍無首勢必成為散沙。
利德納:「以功績而言,我真想薦舉修閣下……」
我趕緊阻止:「絕對不可,一事歸一事,帶兵打仗,小修只是個門外漢。」
萬一不小心惡夢成真,我就要倒大楣了,況且指揮什麼的,完全沒有學過。
娜美羅里笑道:「請陛下別為難,雖然修閣下實力非常強悍,畢竟才十八歲而已。」
利德納:「明白!佐丹爾閣下,目前最適合的就是你,最了解親衛隊也是你。」
克羅夫曼:「的確!兒臣也是一樣想法,畢竟佐丹爾閣下與大部分親衛隊衛士都曾經是衛士營的同袍。」
「承蒙陛下與殿下不棄,屬下自當竭盡全力,保護王城安全。」
克羅夫曼:「事不疑遲,我立刻親自對親衛隊佈達人事命令,失去斐西達親衛隊肯定內心動搖~紙上作業以後再說,佐丹爾你現在就跟我來!」
佐丹爾:「只是輪值護衛……」
娜美羅里:「我和王子殿下會輪流守護陛下,此外,貝芙梅安閣下目前在南大門,我就把她先借給你使喚。」
「感謝院長大人!陛下,兩位公主,叛軍即將逼近,請容佐丹爾先行告退。」
說罷,克羅夫曼與佐丹爾便離開寢宮。
我沒被分配任務,畢竟不在本地掛職,打仗又外行,身為艾莉絲的羈絆者有保護公主的天職,即使是利德納也不好說什麼。
利德納對娜美羅里說:「麻煩妳設法帶我上城樓!不是現在,但是要麻煩妳先準備一下。」
「對衛士們說話嗎?」
「那是我應該做的事,也是唯一能做的事,至少,讓衛士們知道我還健在。」
「這點確實重要,衛士們之間已經有一些不好的謠言。」娜美羅里轉而對我說道:「修閣下,城樓危險性高,只有我保護陛下……」
「院長大人放心!我一直待在城樓上,有障礙就先行排除,陛下可以隨時上來。」
他們不敢要求我,我只好自己找機會幫點忙。
對陛下行禮後,我步出寢宮,後面跟著艾莉絲、梅琳和蕾菲亞娜。
艾莉絲:「小修什麼都別說,我一定要跟著。」
蕾菲亞娜:「主人去哪小蕾就去哪!要是叫我留下絕對不依——」
「呃……我什麼話都還沒說,還有梅琳妳又在偷笑了。」
我注意到艾莉絲揹上射月聖弓,顯然已經下定決心使用長弓,我明白她為何不安,畢竟她比較習慣短小的精靈弓。
我是艾莉絲,我們主僕四人來到南城樓,這裡雖然是三樓頂,但是每層樓都是挑高建築,因此有著一般民房的五層樓高度,朝南望去,幾乎半個城市都能收在眼底,梅琳站在樓頂,比我們看得更遠。
羅邦的部隊已經接近,明顯直衝王城而來,挾著數量優勢,完全沒打算隱蹤,王城底下已經列陣,大戰一觸即發。
附近沒有弓箭衛士,梅琳說話了:「來勢洶洶哦!」
「嗯!一路上都是火把!數目比昨天多了好幾倍。」我邊說邊取下射月聖弓。
小蕾:「今天看來是要硬碰硬了!」
小修:「我們能做些什麼嗎?小艾~這麼黑,妳的鷹眼能看多遠?」
「六百步距大概沒問題。」換算約略是三百公尺距離。
小修:「近戰交給衛士營和親衛隊,如果能射倒羅邦,或許叛軍就亂了。」
「弓箭衛士一般能射到四百步,羅邦不敢那麼接近的。」
小蕾笑了:「小艾不是有聖弓嗎?」
小修也說:「沒錯!我們人類有句話,射人先射馬,擒賊要先擒王。」
「嗯!我試試,可是還未試射過,有點沒信心啊!」
小蕾:「妳的弓術很厲害,先不說聖弓能射到二千步距,就先當作一千步距來試試。」
「只不過,天色太暗,要找出羅邦還真不容易。」
如果是白天,鷹眼就能看得老遠,晚上光線不夠,要確認目標很困難。
小修想了一想,說:「妳們留在城樓,我去找出羅邦。」
梅琳:「我去會不會比較好?我可是又快又會鑽。」
「問題是妳梅琳就算找到羅邦,要怎麼通知我們?」小修搖著頭不贊成。
「這還真是沒辦法,我個子太小,在地上跑實在太不明顯。」
「找到羅邦時,我就轟出龍炎當作照明。在城外戰鬥我或許無法對付那麼多叛軍,但是在街頭巷弄就不一樣,龍行加上風行,在民宅之間亂竄逃跑,還不至於會被包圍。」
小修在里德修拉練習搜索術時,就曾經訓練自己以不落地在城裡四處奔竄。
小蕾:「那還是很危險啊!」
「小修別嚇我,那可是一千多名武裝精靈啊!」我和小蕾一樣擔心。
「守備不可能密不通風,我會挑空隙鑽,不會往敵陣裡衝的。」
「可是……」
「嗯……小艾~我相信小修!如果情況不妙,就刮個大風吹倒他們。」小蕾偷偷對我使個眼色。
「妳是指……原來有這招嗎?」我知道小蕾能操控風。
我和小蕾相視點頭而笑,默契連接。
小修不明所以:「妳們別鬧了,想邊跑邊刮風還真是困難,不過我答應不會亂來。」
「好吧!小心點,我和小蕾會支援你。」
小修有點訝異,似乎發覺有語病,我可以用弓支援,小蕾要怎麼支援?
疑惑歸疑惑,小修還是維持己見:「那我去了!也會叫幾個巨盾衛士來保護小艾。」
「嗯!謝謝~」「小心一點!」
我試拉著長弓,它對近距離目標不太好用,聚力也需要一點時間,但射程與威力卻非常強大,是件難得的寶物,精靈多少都有練習自保的必要弓術,但我從小就對射箭特別感興趣,練習時間也長,只是年幼力氣不大,無法持續操弓,這把聖弓彌補了我的不足。
唯一的問題就是,射月聖弓居然是我最不熟練的長弓,因為以前我拉不太動大型長弓,練習也少,所以心裡會有一點點抗拒。
——射月聖弓,拜託了,讓我成為小修的力量吧!
當我來到王城大廳時,守軍與叛軍的先遣部隊已經開戰,與昨日的策略性圍城不同,現在叛軍是全力作戰,決心要攻下王城。
佐丹爾在大廳指揮作戰與歸納軍情。
「佐丹爾閣下,請問有對方指揮者或羅邦的大概位置情報嗎?」
「哦~修閣下請稍等!聯絡官~有最新敵陣部署情報嗎?」
聯絡官指著地圖:「目前叛軍主攻王城南大門與西側門,以陣勢作判斷,估計指揮者大概在一號大道與東八街交叉口附近,距離此處約一千五百步距左右。」
「那好!」
佐丹爾:「誒?修閣下你……」
「指揮官可能是羅邦,我去抓他。」
聯絡官:「他周圍至少有超過一百名的叛軍,單獨作戰根本殺不進去。」
「我很愛惜生命,也沒打算衝進敵陣,只要打倒指揮者就行。」
佐丹爾:「在下若沒猜錯,閣下一直都是近戰型劍士吧?難道還有藏招?」
「閣下沒猜錯,不過,我有強大火力支援,總之試試看吧!」
佐丹爾:「現在已在城樓下開戰,若想避開混戰,閣下可能要從北門或西門離開。」
「不用那麼麻煩,我自有辦法。」
我離開大廳走向城門,同時取出御龍寶劍和風行聖劍,同時催動龍行與風行,劍咒狂風大作,我加速躍上大門頂,再順勢猛力一蹬,直接跳到對面最近的民宅屋頂上,看似是跳過去,實際上我是設法跳到最高點,然後再被『狂風』給吹過去的。
這距離大概有五十公尺左右,我料到居然可以『飛』這麼遠,自己也嚇了一大跳,順利得有點不太對勁。
——真意外!我的『風行』有這麼厲害嗎?那感覺好像張開了船帆又遇上了順風。
嚇一跳的不只是我,底下交戰的衛士與叛軍,全都是吃驚的表情,我彷彿也聽見四處傳來『御龍閣下』的興奮呼喊聲。
屋頂上有三個叛軍弓箭手,我猶如虎入羊群,直接揮劍剌倒,全給踹下屋頂。
我看準方向,再次衝剌往目的地而去,眼角餘光看見一名叛軍上到屋頂,但是不需要我操心,一支火箭射中了他,踉蹌地滾落屋頂。
我回頭望向城樓,艾莉絲舉著弓,蕾菲亞娜在一旁對我揮著手。
——小艾射得好!
第一躍是最遠最困難的,再來就簡單多了,雖然有許多叛軍弓箭手被安置到各民宅屋頂,但是我速度很快,對方也沒料到會有劍士突然出現在屋頂上,打倒沒有掩護的弓箭手實在是太簡單,屋頂參差不齊有煙囪可供掩護,弓箭手難以瞄準,而且,我還有強大的後援——艾莉絲不時幫著我清除前方阻礙。
好厲害,幾乎是百發百中,雖然早就知道她弓術優秀,還是不禁心中讚嘆著。
我順著一號大道旁的屋頂,往東八街方向前進,精靈百姓早已避難,隨著深入敵區,周圍已經看不到衛士友軍。
既然都是敵軍,我更加肆無忌憚,每跑個幾十步,抓到空檔就放出龍炎火海,把叛軍燒得一團亂,火把跌落也讓他們自己亂上加亂。
不過,叛軍也因此都知道我的存在,一批一批的術士逐漸湧上施放障壁包圍,我能鑽的空隙越來越少,破咒也沒法全部防住,還得加上龍破輔助。
我瞄到一處路標『東六街』,越接近主力叛軍越多,即使有艾莉絲的支援,也是緩不濟急,而且我忙著破咒也無暇釋放龍炎。
再隔一條街有武裝精靈大陣仗,已經從東八街口推進到東七街口了嗎?估計那就是對方指揮部隊,沿著一號大道向王城挺進,這樣很好,在艾莉絲的射程之內。
但是——
相隔不遠,再往前就得冒險衝入敵陣,還沒看到羅邦我大概就被砍成肉醬,只能到此為止嗎?
就在此時,右手邊傳來一陣吶喊殺聲。
一道箭雨射來,射倒許多前方叛軍,我心中納悶,班達基派援?他現在應該正忙著才對,佐丹爾作風保守,也不太可能把王城守軍調離到此。
趁著叛軍轉移目標,我跳上某個屋頂高處,趁著餘裕檢視身上傷口,真是怪事,受傷沒有想的多,也沒想像中的嚴重,有些小傷口甚至癒合了,倒不如說衣物破損更加嚴重。
南方遠處出現一群騎兵,裡頭不少弓箭手,朝著我的方向而來,一名熟悉的劍士站在距離僅五十步外的屋頂上,我忍不住莞爾一笑。
「見過修閣下,還是一如往常的活躍,不過,這一回閣下玩得太過火啦!」
「承蒙迪里特爵搭救!你們怎麼會——」
「之後再敍,查理德院長、維特拉芙美卿與魯達夫靈劍士都在騎兵隊中,閣下如此冒險,肯定是有大事要做,請儘管吩咐!」
「太好了!」我伸手指向叛軍指揮部隊說:「射月聖弓已經待命,我打算找到叛軍指揮者,用火焰照亮目標,然後除掉指揮者。」
「極遠射程的射月聖弓?甚好!引開叛軍交給我們,閣下儘管前去。」
「拜託了!」
迪里特爵點點頭,取出傳聲石晶與同伴聯絡。
「晚點見,迪里特這就先去開路!」說罷,他跳到另一個屋頂上,催動劍咒射出廿幾發大小火球,障蔽無法擋盡,再次亂成一團,其他叛軍見到立刻轉去救援。
——火精聖劍的火球好厲害,王國排名前廿果然名不虛傳,當初在里德修拉的決鬥,幸虧我的破咒剛好抑制他的劍咒,否則這等規模和數量,即使有龍破抵擋也是很辛苦。
雖然龍炎威力強大,不考慮到瞄準,同時最多能擠出十個左右,如果要能控制龍炎方向,五顆就是極限,如果雙方博命我的龍炎會嬴,但是比賽時我不可能使用致死程度的火球,能夠生成大量火球的火精聖劍比較有利。
多虧騎兵隊亂入與迪里特轉移叛軍注意力,原本阻擋前方的敵陣出現空隙,機會不等人,我立刻躍出,繼續朝向東七街躍去。
只要放出龍炎,艾莉絲就能看見並射倒擋在我面前的弓箭手,叛軍劍士發現屋頂上有威脅,陸續躍上來阻止,但是屋頂空間有限,我的移動又快,叛軍劍士不是被我打倒,就是被我踹下屋頂,剩下的也追我不上。
雖然我的鷹眼術不強,但是也看得到叛軍擠在一起的地方,直覺那就是我的目標——敵軍指揮官。
我找到一處空曠之處,從屋頂迂迴躍下,叛軍見到立刻包圍過來,劍士衝剌而來,有六個火球正在形成,我先發動破咒解除火球威脅,再發動龍炎火海陣朝劍士捲浪而去,對方想改以張開障壁救援,全都被我的破咒給先行消除。
好幾個巨盾劍士圍在一起,膚淺的經驗告訴我,大概就是那兒了,我一邊移動一邊斂聚龍炎,最後成形大火球飛去。
三道障壁立刻張開,我來不及破咒消除,但是無所謂,完全不影響火球。
轉眼間,巨盾劍士和障壁術士都傻了眼,只是看著龍炎大火球,放棄了防禦。
龍炎不是朝他們射去,而是飛向天空,因為不構成任何威脅,所以他們才會傻眼。
剩下最後一個步驟,我躍出包圍圈,發動風行把夜空上的火球化為一大片火海。
巨盾劍士們嚇了一大跳,一時鬆懈放下了巨盾,在火海的照耀下,我看到巨盾劍士中間有個華服武裝精靈,雖不認識,但是八成就是指揮官。
他們大概正在猜測,難道是我射偏了嗎?而且還搞那麼一個大型火海特效,表演嗎?
我不知道這位指揮官是否就是羅邦,但是城樓上有位少女肯定知道。
——敵襲!!
一枚漂亮銀白色火箭破空奔馳而來,又快又直,後面拖著長長的黃紅色焰尾,銀白色箭身代表著力量的強度。
巨盾劍士呼喊著,再度迅速圍上,在巨盾周圍張開了強力障壁,羅邦是靈術士,絕對有著某種程度的實力。
雖然距離有點遠,我還是用破咒術卸除掉好幾重障壁,為銀白火箭開路。
好美~我讚嘆著那道箭光,一邊保持速度逃離。
銀矢穿越了障蔽,擊中巨盾發出轟然巨響。
以指揮官為中心,包括身邊的武裝精靈全被銀矢擊飛,倒臥地上,身軀都著火了。
這聲巨響讓所有叛軍全都望過來,面帶恐懼不知所措,幾個精靈趕忙著滅火。
騎兵弓箭手沒停下攻擊,叛軍卻因為頓失指揮而被騎兵劍士衝得大亂陣腳,此時北方出現衛士部隊,叛軍倒的倒,逃的逃,已經潰不成軍,前方圍城叛軍後繼無援,已成強弩之末,投降被俘只是早晚的事。
從接戰到結束約略一個小時左右,我望向王都北方城緣,仍是戰鼓喧天鋒火不止,偶而還能看見飛龍飛高俯衝。
我和久違的查理德叔叔終於見到面,一起返回王城。
回到王城之後,艾莉絲帶著蕾菲亞娜、梅琳在王城大門等著我,她上前牽著我,但是一見到查理德又開心得掉下淚。
「叔叔!」
「還好小艾安然無恙!」
「嗯!我沒事。」
「小修說剛剛那一箭是妳射的,太了不起了。」
「是射月聖弓的力量。」
「以妳的靈力和弓術,的確非常相稱——殿下萬安,查理德有禮,私自帶兵入城還請恕罪。」
此時克羅夫曼與十一團團長商議完畢,走過來關切,查理德趕緊行禮,後來跟上的維特拉芙美、魯達夫與迪里特也過來與王子行禮。
克羅夫曼:「一切都是情勢所迫,何罪之有,倒不如說我要感謝院長果斷入都,平定王城之亂。」
短暫寒暄之後,克羅夫曼欲帶他們晉見陛下,查理德也應允。
「殿下,小修還有事要做,請求暫時離開王城。」
克羅夫曼:「誒!閣下不一起來嗎?」
「王城戰力已足,院長帶來的都是精良騎兵,叛軍難再圍城,在下想隨十一團衛士前去北城門支援。」
艾莉絲訝異著:「小修要打仗嗎?」
「不是啦!都說過我不懂打仗,只是打算對付飛龍而已,如果衛士營專心對付叛軍,應該可以輕鬆得勝。」
克羅夫曼用只有我和艾莉絲聽得見的聲音說:「我當然很願意,不過,修閣下並不只是靈劍士而已,得公主同意才行哦!」
「小艾~我不會衝上前線,只在後方牽制飛龍,現在還未天亮,巨弩很難瞄準,我想幫忙撐到天亮,再把牽制飛龍的工作交還給巨弩部隊,可以嗎?」
艾莉絲:「那我也要去!」
「不好吧!」
克羅夫曼:「公主請勿以身犯險,那是前線啊!」
艾莉絲:「我有射月聖弓,應該也能對付飛龍。」
克羅夫曼:「這話……也沒錯,剛剛城樓那一箭,連我都嚇了一大跳。」
我親眼目睹射月聖弓的威力,力量確實不輸龍炎,肯定能傷到飛龍。
「好吧!可是妳得聽話哦!」
克羅夫曼見我們已經決定,不再多說,立刻叫來馬車,送我們與十一團一起回到城北衛士營主陣。
王城寢宮,利德納仍然坐躺床上休息,氣色已經恢復大半,娜美羅里與莎娜伊美一直陪在左右。
克羅夫曼帶著查理德、維特拉芙美、魯達夫與迪里特上前晉見,也讓修士、侍僕全都暫時離開房間。
查理德作為代表,對利德納說明『使節團』前來王城『接回』修的任務,以及布羅倪派遣『新科靈劍士迪里特晉見陛下』的任務,『剛好』路上兩個『使節團』相遇,便一起前來新安達魯。
沒想到深夜時分,剛到王都東南城門,卻發現沒有任何城衛,於是登上城牆觀察,發現羅邦部隊正朝著王城前進,擔心有所變故,才私自進入王都,熄去火把,偷偷尾隨在後,直至看見修獨闖敵陣,幾位靈劍士與靈術士短暫商談,認為是在進行某個重要計畫,決定發動奇襲予以支援。
說到最後,克羅夫曼噗地一聲笑出來,趕緊掩口道歉。
利德納也微笑著:「『剛好』的時機還真是多,多虧有你們,王都內的叛軍才得以快速平定,我姑且問問,你們是何時出發的?」
查理德:「我們一月八日離開里德修拉。」
維特拉芙美:「我們是一月九日出發。」
克羅夫曼:「呵~第一次聽到使節團的行進速度比急行軍還要快。」
娜美羅里也說:「凌晨趕到王都也前所未聞,我猜住宿也還沒預訂吧?」
查理德一行低頭不語,只不過,表面話還是要說的,否則遭秧的是兩位城主。
利德納:「請抬起頭,我沒有怪罪之意,王都的狀況你們大概早已清楚。」
查理德:「在下無法坐視不管,而且……而且修閣下……很重要。」
利德納笑了:「說錯了吧!最重要的是你姪女——該說艾莉絲公主才對!」
查理德點了點頭,反而是維特拉芙美、魯達夫與迪里特吃了一驚。
克羅夫曼:「幸得艾莉絲公主與修閣下的大力幫忙,否則王城可能昨日就已淪陷。」
利德納:「我答應過公主要保守秘密,希望你們當作沒聽到,不過,只讓城主知道還無所謂。」
魯達夫與迪里特點頭承諾。
維特拉芙美:「原來公主還活著,這下子狀況有點微妙了……」
利德納:「艾莉絲公主堅持不願恢復身分,我也很為難,希望兩位城主知道後,未來儘可能給予相應的禮遇,畢竟是菲立斯陛下遺孤。」
查理德:「陛下請放心,阿德列斯城主早已知悉,甚至破格讓公主的羈絆者修閣下晉升靈劍士,住所也是一時之選,絕無怠慢失禮。」
利德納:「誒——他們倆個現在?」
克羅夫曼:「公主與修閣下正前往北城門協防。」
利德納:「這……未免太冒險了。」
克羅夫曼:「雖然很難啟齒,目前只有修閣下有實力對抗飛龍,在父王昏迷時,兒臣已擅作主張,將射月聖弓贈給公主。」
利德納:「射月聖弓?那把弓不怎麼容易控御,莫非公主也擅長弓術?」
克羅夫曼:「沒多久之前,修閣下闖進敵陣,用火焰照亮叛軍指揮所,公主在城樓只用一箭,便射倒對方指揮官,估計有一千五百步距之遠。」
利德納:「又是公主的幫助,我們越欠越多啦!」
查理德:「陛下~請容在下說一句,艾莉絲公主雖然年幼,卻有宏願讓精靈百姓都過上平安和樂的生活,自願留在王都盡一分心力,並非給陛下築債。」
利德納:「我明白了,克羅夫曼去通知班達基,務必好好保護公主和修閣下。」
克羅夫曼:「進來之前,我已下達這個命令。」
利德納:「查理德~你們四位就暫且先住在王城吧!至於『使節團』……」
娜美羅里:「陛下,目前王都混亂,旅館大概都已停止營業,如果查理德院長不嫌棄,帶來的衛士與隨從們就暫時委曲住在修道院。」
查理德:「那是最好不過,但我里德修拉使節團希望跟隨艾莉絲公主協同作戰。」
維特拉芙美:「加巴迪夫城主曾受修閣下救命之恩,我布羅倪使節團期待並肩作戰。」
利德納:「就依你們之意,隨從就留在修道院吧!」
查理德:「這個……其實,全部都是武裝精靈,無一隨從。」
別說是隨從,為了趕路,查理德連較重的營帳都沒帶,行裝一律從簡。
克羅夫曼笑道:「有史以來最強悍的『使節團』,父王~請讓我一同出征!」
查理德:「在此帶上城主宣言——陛下並不孤單,至少還有加巴迪夫與阿德列斯兩位城主,一起為魯迪因德而盡心盡力。」
「兩位城主心意我確實收到,小細節就別在意。克羅夫曼~你隨他們去吧!」
「感謝諒解,我等這就整隊出發,助麾下一臂之力,弭平亂事,還給王國一片淨土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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