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-1 絕望精靈

發表日期:2017.2.12
作者:三筆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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精靈樹是有靈性而生命力強韌的樹,遇到危險時甚至會召喚精靈們來保護自己,本身生命幾乎沒有終盡的一天。
精靈樹總是在夜裡釋放出靈素到空氣中,精靈們藉由呼吸來接納靈素,一來維繫著施放精靈咒術所需的靈力,二來使精靈能夠保有其長壽的生命力,精靈樹會吸取大地的養分,彼此的排斥性很高,所以整個精靈星球大概就只能有幾千棵罷了,精靈樹之間保持著一定的距離,以免互相干涉,存在著精靈樹的地方,也必定是精靈聚集生活的城鎮所在。
精靈界有七十二個種族,各個種族都各自成立一個王國,王國並沒有所謂的國界,因為他們只能生存在精靈樹的周圍。因此,他們劃分已知的精靈樹作為王國的地盤,無法被精靈樹覆蓋的區域,精靈們也不會長期停留或是去進行開發。
這天,半夜時分,安達魯城——魯迪因德精靈王國首府,幾乎所有的精靈都醒了過來走出房子,並且驚訝不已地,凝望著城市中央高聳入雲的精靈樹,參雜著恐懼與絕望。
恐懼是因為數千年以來第一次看見精靈樹會被熊熊火光整個包圍著,而絕望的是,他們心裡都很清楚,失去這棵精靈樹,意味著必須放棄這家園建立的一切,遷居到王國裡的其他城鎮,甚至是遠到其他的王國,總之,失去精靈樹的安達魯城,已經沒辦法讓精靈們居住了。
伴隨著精靈樹大火一起燃燒的,是位於樹下的魯迪因德皇宮,魯迪因德皇族統治魯迪因德王國,同時也兼負保護安達魯城精靈樹的任務。
四周有許多精靈施術滅火,無法施術滅火的精靈會進行傷員搶救,指揮的安德烈親衛兵隊長不斷指揮部屬行動,臉上藏不住的憤怒與焦急,因為菲立斯國王與艾莉絲公主仍在火窟之中,除了從屬關係,安德烈與菲立斯還有著一起玩耍長大的摯友情誼,如果不是幹部們堅持必須有最高長官指揮,他早就衝進去尋找國王與公主。
但是,現在火場已經逐漸難以應付,火舌的吞噬越來越險惡,精靈被救出的報告也越來越少,而且國王與公主都還不在救出名單之中,安德烈心裡頭強烈動搖著不安,他決定擠出更多的精靈投入火場搜尋,
「第六隊,第七隊,先停止急救,受傷的精靈都交給第八隊處理,現在馬上著火蜥斗蓬進入西寢宮協助滅火搜尋,務必找到國王與公主,我知道你們這兩隊並不是主要擅長滅火,但是現在很急迫,拜託了。」
「是!我們馬上整隊即刻出發。」「是,請務必交給我們。」兩位小隊長回應著安德烈的請託,刻不容緩地馬上行動。
安德烈望著無情的火焰,懸念著兩位主子,淚水因為擔心而在眼睛裡猛打轉,卻又被堅毅的戰鬥性格阻止流出來,暗自心想,情況不容樂觀,恐怕今晚要面臨最糟糕的結果。
「菲立斯國王、艾莉絲公主,請一定要平安歸來呀……」
西側寢宮已是火焰四竄,在走廊的盡頭,艾莉絲穿的睡衣已被燻髒,身上多處灼傷,因為她還未能使用障壁術,所以一開始被煙嗆昏了吧,父親菲立斯國王左手抱著昏迷過去的女兒,火舌不斷逼進,絕望地嘆息,
無論如何,也要把艾莉絲救出去,他開始輕聲詠唸——
『以美納加斯地之母神為名,賜予聖潔,再生光輝』
咒言詠畢,右手食指泛著淺淺的黃金色,是精靈療癒術發動著的現象,父親把指尖輕觸在女兒的額頭上,淺黃金色的光彷彿轉化成霧氣一般,不斷地透過指尖流入艾莉絲的額頭裡。
「艾莉絲,求妳了,快點醒過來吧!時間不夠了呀……」
不斷呼喚著女兒的名字,不知道是因為精靈術一直辛苦發動著的原因,又或者是火場溫度過熱,父親全身汗水淋漓幾乎力竭,即便這樣,他也絕不停止施術,更甭說要抛下女兒獨自逃離。
艾莉絲無力地瞇開雙眼,眼前模糊但認的出是父親的臉,想發出聲音但喉嚨卻乾澀得只能小聲呢喃:
「嗯……嗯……父……」雖然只有幾個單字,對艾莉絲已經是相當吃力。
「艾莉絲,妳別說話,我才剛治好妳身上的灼傷,但不會馬上恢復。妳現在要仔細聽我說,沒時間了,要記清楚。」
艾莉絲想要回應,但是說不出話,只能微微點頭。精靈療癒術雖然能治療傷害,但失去的血液與體力並不會馬上復原,相對的,一旦被施以療癒術,受術者的身體會主動釋出能量全力配合,致使一段時間的恢復期內,會依受傷害程度感覺到相應的疲憊無力。
菲立斯國王確認艾莉絲的意識是清楚的之後,用右手取下自己脖子上的石晶項鍊,然後把項鍊套入艾莉絲的粉頸,握住她的手繼續說道:
「這個項鍊上鑲的是祖靈傳下來的『月光石晶』,它會顯現通道帶妳到外面去,至於會去外面那兒我也不清楚,祖靈也沒說明,但在剛好一百天之後的深夜,寶石會再重現一次通道,通道只會維持半炷時間左右,妳必須在時限內順著通道回到原來出發的地方,當然,如果不需要的話,無視它就行了,這通道只能容納一個受術精靈通過,最多也只能再加上一個靈線羈絆者。」
不知為什麼,此時菲立斯國王的聲音漸漸轉小,
「至於其他的精靈或生物什麼的都會被擋在無形的重力牆外……」
艾莉絲心頭一震,眼淚不自覺地流了出來,因為聰明的她明白了,這『月光石晶』只能救她或父親的其中一個人而已,所謂靈線羈絆者,就是精靈的另外一位終身伴侶,透過儀式後以靈線牽絆彼此,至死方斷。
父親再親也無法成為靈線羈絆者,艾莉絲流下的眼淚,代表著她的絕望,但她不放棄努力地從喉嚨冒出隻字片語:
「不……啊……一起……」這幾個字已經是艾莉絲現在的極限。
「傻孩子,別說話,妳想說我都懂,妳的心意我也明白,我多說一點給妳聽吧。」
「當妳還小時,妳和母親受到飛龍群襲擊,母親為了救妳而犧牲自己,我很難過,甚至有時候會很自私地在想,為什麼活下來的不是妳的母親拉茵而是妳艾莉絲呢?」
「不過,艾莉絲別在意,這只是為父想念妳母親時的不切實際幻想。」
「我最終也是明白,幸好當初活下來的是妳,因為當時即使把我和妳母親位置調換,我相信我也會做和妳母親一樣的決定!既然母親當時會決定保護妳,那麼現在父親也是一樣會決定保護妳。」
可能是因為提到了母親,菲立斯看見艾莉絲那歉疚的眼神,微笑溫柔地繼續說道:
「艾莉絲妳不需要歉疚,要說抱歉的是我,今天為父救妳出去,那麼就完全沒有遺憾地去和妳的母親相聚,但是今後,妳卻得一個人孤獨的生活下去……」
艾莉絲說不出話,只能看著父親,淚流不停,害怕一閉上眼就再也見不著父親。
「艾莉絲,妳是我和母親存在過的証明,為了我們,拜託妳一定要好好堅強地活下去!這個大火,父王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,但無法確認,答應我一件事,『絕對不允許妳去找出真相或是報仇』。」
菲立斯國王刻意把最後一句大聲唸出來,嚇了艾莉絲一跳,彷彿為了讓她牢牢記住似地。
「妳出去之後,找安德烈隊長,他是父親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,他肯定可以……不,不,忘了這個,安德烈是可以相信沒錯,但是千萬不要找他,這傢伙個性太直太衝動,萬一他亂來,對艾莉絲或安德烈可能都很危險!」
「妳出去後隱藏妳的姓名,到瓊巴里山下的里德修拉部落,去找修道院裡的查理德叔叔,讓他照料妳,一定要記得,就是這樣……記得,去找到他讓父王我能夠放心,好嗎?」
看似非常溫柔的詢問,菲立斯國王並沒有等候艾莉絲的回答,而是下定了決心結束一切,火舌非常逼近沒時間猶豫,幾乎用光靈力的他,將食指尖點在月光石晶上,開始詠唱……
『以紅月拉古特斯與藍月奧爾希納為名,月光為吾開道,流星為吾引路。』
月光石晶逐漸發出白色光芒,強大的能量充斥周圍,連火舌都為之卻步,在菲立斯國王和艾莉絲前面出現比一個人還高一些,連火舌都無法侵噬的黑色空間,在黑色空間的叧一頭有白色光芒,在視覺上的感受,就像通過這黑色空間後,就能進入到另一個出口似的,菲立斯國王左手一直抱著無法動彈的艾莉絲,伸出右手往黑色空間探入,但是才要進入就感受到似果凍般的阻力,越往內伸阻力越大,差不多一個手掌深度就再也無法前進半分,他把艾莉絲的右手抬起伸入黑色空間,發現如同空氣般完全沒有阻力。
菲立斯國王嘆了一聲:「真沒辦法啊,果真只有受術者能通過,得快一些,據說這通道只能維持半炷時間。」
「艾莉絲,妳聽好,父王只能陪妳到這裡,接下來的路妳必須自己走,父王相信,一定會有如同我和母親那樣愛妳的人出現,把日子好好過下去。」
「如果妳也愛我們,請不要悲傷,相對的,只要好好地記牢父親和母親對妳的愛,傳承下去,這樣就夠了!」
艾莉絲也已經快達極限,仍是全身無力,難以言語,
「父……啊啊……我……」
擠出這幾個字後,淚水模糊了整個視野,艾莉絲終於失去意識。
「啊,艾莉絲,妳想要說的我都能夠明白喲,不要緊,不要緊的,睡一會,馬上就送妳到安全的地方。不必擔心,我和妳母親會一起看守著妳。」
菲立斯國王輕輕撥順艾莉絲被汗水與淚水濡濕的頭髮,依依不捨輕吻艾莉絲的額頭。
兩手用力抱起艾莉絲,打算用抛投的方式把她送過去,但是擔心會撞傷頭部,菲立斯讓艾莉絲的雙腳朝向前方。
「這大概是我最後一次施術,不需要留後手吧!
真是的,火焰術最強精靈居然要葬身火窟,真不甘心呀。
遠古精靈王,請求您守護吾女艾莉絲。」
菲立斯甩了甩頭集中精神,開始吟詠起體力強化術。
為了投入全部靈力保障施咒成功,他毅然解除原先一直使用的障壁術,當火舌無情地吞噬菲立斯之前,艾莉絲已經被抛入逐漸消失的黑色空間,朝著對面白色光芒處飛去。
整棵精靈樹終於承受不住大火的肆虐而倒下,重重地壓在西側寢宮上。
安德烈跪在地上,「怎麼會?怎麼會?」
儘管是漆黑的深夜,安達魯城卻被火焰照亮得像是白天一般。
這天,半夜時分,
許多精靈都面臨了絕望。

下一章:1-2 慌亂的邂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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